接下来的几日,叶法善几乎足不出户,将那几页景教残卷翻来覆去地研读,逐字逐句推敲,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他甚至找来道馆里收藏的几本关于景教的零星记载,包括那本提及“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旧拓片,反复比对,越发确认眼前的残卷绝非正统。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拓片上,分明写着“真主阿罗诃,判十字以定四方”“慈育群生,善贷且成”,虽有宗教表述,却也强调“慈育”“善贷”,与残卷的“以血献祭”判若云泥。叶法善甚至能想象出,当年传入的景教为了融入中土,曾努力吸收本土文化,才留下这样的碑文。
可如今的阿罗憾等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教义极端化、暴力化,显然是别有用心。
“他们要的不是信仰,是战争。”叶法善在笔记上写下这句话。通过残卷的逻辑链条,他清晰地看到了阿罗憾的图谋:先用“末日”“救赎”恐吓百姓,再用“弃家弃祖”割裂他们与社会的联系,接着用“奉献钱财”榨干其价值,最后用“铲除异端”的口号煽动仇恨,将信徒变成只知服从的战争工具。
这模式与现代某些极端组织如出一辙,只是换了件古代的外衣。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模式的破坏力——它能在短时间内将一个原本平和的社区变成充满仇恨的角斗场。
他还发现,残卷中反复强调“唯一真主”“绝对服从”,却绝口不提“责任”“良知”。比如只说“献给主就能得救”,却不说该如何对待他人;只说“长老的话就是主的话”,却不说长老犯错该怎么办。这种单方面的索取与绝对化的服从,正是邪教控制人心的典型手段。
“就像养蛊。”叶法善冷笑。先断其四肢(亲情、乡情、信仰),再灌以毒药(仇恨、狂热),最后放出咬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他特意去了趟镇上的私塾,找到那位曾受他指点的老秀才,将残卷中“勿敬父母”“勿恋乡土”的句子抄给对方看。
老秀才看完,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混账!混账!这是什么鬼话!天地君亲师,五伦之根本,岂能说弃就弃?这要是传开来,天下不就乱了套了吗?”
“老先生觉得,为何会有这样的说法?”叶法善问道。
“要么是丧心病狂,要么是别有用心!”老秀才断然道,“你想啊,一个人要是连爹娘都不孝顺,连家乡都不爱,他还能爱谁?还能信谁?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背后肯定有人想搞事!”
老秀才的话印证了叶法善的猜测。这些歪理邪说的本质,就是瓦解社会的基本伦理,制造混乱,以便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