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甬道比想象中平和许多,至少这段如此——石壁平整,除却几只鼠辈窜逃,并无凶物。
覆壁青石反光甚佳,四道浮光术悬顶照明(陶晚晴坚持每人各施一道且分散布置,以防遭遇驱散术法时骤然陷入黑暗),将甬道映得通明。
可惜既不见那怀表踪影,亦无巨蛛踪迹。
陶晚晴原以为随手掐个寻踪术便能找到蛛群,岂料连试数种卜算之术皆无功而返,一时竟怔在当场。
原来陶晚晴这三人专精斗法之术,卜算追踪的本事却粗浅得很。
几番寻踪术无功而返后,他们竟打算在地宫中乱闯,指望误打误撞找到蛛巢。
如此徒劳两个时辰,林昭然已萌生退意。
正欲提议明日再来,忽觉一阵强烈睡意袭来。
修习术法最重心神修为——运转真元需全神贯注,施术时更要观想分明。
正因如此,术士对昏睡术等心神术法多少有些抗力。
此刻林昭然强撑着眼皮,只见陶晚晴与一名同伴身形摇晃,另一人早已瘫倒在地。
他咬牙抗衡数息,那昏睡术竟骤然消退。
不待喘息,海量记忆画面如潮水般灌入灵台,迫得他跪倒在地——
困惑。
自己盯着符箓图谱抓耳挠腮的画面。
两颗水球以千变万化的水丝相连的景象。
一段陌生记忆:战魈撕碎蛛丝般脆弱的白墙。
最后是一个疑问。
「你是——」震耳欲聋的心音在他脑海中炸响,旋即又化作支离破碎的幻象与陌生记忆。
汹涌的冲击稍缓,似在等待回应。
而后卷土重来。
焦躁。
「我以为——」手足之情。
无底深渊上纵横交错的蛛网,其间禁锢着点点荧光。
「——不懂我,是吗?」哀戚。
怜悯。更深的焦躁。最终归于认命。
幻象洪流骤然退去。
林昭然抱头蜷缩,试图缓解颅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环顾四周,陶晚晴三人虽昏迷不醒,却未见外伤。
袭击者早已杳无踪迹。他试了几次都未能唤醒同伴。
当机立断掐诀施了道浮空碟术,将三人搬上光碟,便朝着地宫入口疾奔而去。
此刻他只盼明日醒来时,这头痛欲裂的滋味能消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