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吃完晚饭,郑朝熙帮着吕尘远收拾干净灶房,正准备去读书,却被吕尘远叫到了睡觉的营帐里。
相处多年,两人之间的关系跟真正的祖孙已经没有区别,彼此的称呼也比较随意。毕竟止戈城是一座军镇,满城都是粗鄙的大老爷们,满口的污言秽语,整天跟他们厮混在一起的郑朝熙也就学的不那么讲究了。也幸亏自幼读书,才没变成跟那帮子军卒一样的口无遮拦。
吕尘远呵呵的笑着,这幅笑容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没从他的脸上消失过,城里的军卒都管吕尘远叫老笑头,透着一股子亲切。
“有件事情与你商量一下,做与不做,你自思量。”
见吕尘远话语间透着郑重,郑朝熙便也收起戏虐的心思,正了正神色,端坐身姿问道。
“何事?”
吕尘远没有答话,只是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腿侧,似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似下定了决心。
“这几年来你每日读书,读的应该是你郑家的兵书吧?”
郑朝熙点头。
“你郑家有军神之称,乃是兵家的顶尖弟子,近年老夫观之你所读书籍之中似乎没有关于武学方面的,在泰宁城时,也只是听闻你父用兵如神,却没有听过你家有什么成名的武学,可是如此?”
老人问道。
“是的,父亲留给我的都是关于阵势、练兵、用兵的书籍,其中没有关于武学方面的。”
郑朝熙隐约猜到了什么,双拳微微握紧,心潮有些小小的激动。
“用兵方面,老夫自是不如乃父多亦,但于武学一道,老夫自认当属世间顶尖之列。相处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老夫观你无论品性、根骨皆数一流,虽不是顶尖,却也不遑多让。所以想将一身所学传授与你,你可愿意?”
“果然如此”郑朝熙心道。
站起身来,双膝一沉跪在吕尘远的面前,郑重其事的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徒儿郑朝熙,叩见师傅。”
相处时日久了,吕尘远早有此意,郑朝熙亦有所感,只是之前二人都不提。今日既然吕尘远率先提出,事情也就水到渠成。
虽是二人早已心意相通,吕尘远却也没有让郑朝熙马上起身,而是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老夫早年征战沙场,练就一身杀敌本领。后因负伤伤了子孙根,投身皇宫为奴,幸得太后怜见,许以方便,得以博览皇宫藏书,阅遍其中武学典籍,结合战争杀伐之道,创立一套武学修炼之法,经十几年的磨练勘悟,终晋身当世宗师。你既继承我学,便为开山大弟子。为师有两项严令,你需谨记。”
“请师父教诲!”郑朝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第一,不得凭借武功欺压良善、为非作歹。”
“第二,武学一道重在持之以恒,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万不可半途而废。你可记住了?”
“徒儿铭记在心,请师傅放心。”郑朝熙又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答道。
然后,补充了一句“报仇不算为非作歹吧?”
吕尘远笑着答道“习武之人快意恩仇,此乃正理。”
说罢,师徒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