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镣铐的囚犯们获得特许观赏权,他们脖颈的赎罪烙印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曾因偷面包被判烙刑的瘸腿乞丐,正用豁口陶碗接住贵族区飞来的珍珠耳坠——那是伯爵夫人「不慎」甩落的旧物,昨夜刚在光的牢房地毯上滚落过。
酒馆诗人即兴吟唱着双关语俚曲,把「黑曜石冠冕」暗喻成某种床笫秘器,引得码头工人们用扳手敲击酒桶打节拍。
当卫兵剥去光的绸缎外袍时,囚服下赫然露出黑曜石薄甲,甲片纹路与刑台血槽完全契合。他没有跪坐,反而以剑术课训练的站姿踏上断头台,仿佛仍在白蔷薇宫镜厅演练加冕礼。
绞索套上脖颈的瞬间,他左手拇指轻抚锁骨处的旧刀疤——七岁冬猎坠崖的「意外」伤痕——嘴唇翕动出一句暗语:「渡鸦归巢」。
刘之言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次,他反复咀嚼刚才皇子光的唇语,“渡鸦归巢”是指他的复仇还未停止吗?!
不不不,今天既是皇子光的审判日,也是处刑日,他的所有侍卫和仆从也会在今日被处刑或者遣返做一辈子苦工。
只是刘之言不知为何没看见洛川,他作为皇子光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做的这些计划,帮他带走并销毁那些罪证和证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他已然来不及想这些了,审判过后第一声丧钟响起时,绞架横梁的衔剑乌鸦突然集体转向,红宝石眼睛折射的阳光被无限放大;
紧接着第二声丧钟响起,大提琴的声音骤然间变成冷峻狂热的钢琴声,随后是沉闷又急促的鼓点,一直持续到第三声丧钟。
玫瑰花瓣被大把大把抛向空中,所有的音乐齐喑,就连刚才还喧嚣不止的观众席也突然噤了声。
当绞索最终断裂引发骚动时,人群爆发出比处决瞬间更热烈的欢呼。
卖脆饼的小贩趁机涨价,将「劫刑场特供」的纸包塞给伸来的无数双手;戴鸟嘴面具的杂耍艺人趁机放出训练渡鸦,鸟爪系着的绯色绸带拼成「天佑吾王」字样——这些绸带本是为新君登基准备的,此刻却成了暴乱中最艳丽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