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民众的诅咒声浪扑向刑台时,她突然抬靴重踏地面,铁靴跟与黑曜石砖碰撞出燧石炸裂般的脆响。
喧嚣如被利刃劈开一道裂隙,卫兵团阵列瞬间收拢盾墙,寒铁摩擦声里混着她沙哑的军令:“安静,违令者斩胫骨!”
王储光被押解经过时,她剑鞘横挡在国王观刑席前七寸,陨铁剑格上的铜纽扣正对光的咽喉。
没有抬眼,没有言语,唯有左手拇指摩挲剑柄缠裹的狼皮——粗硬毛刺扎入茧缝的痛感,让她想起处决叛将那日,血滴在雪原狼皮革上绽开的冰花。
刘之言倚在刑台东南角的石狮旁,今天他不想发出风头,因为总有一些事在困着他,以至于这个案子结束了以后,他心中仍不安宁。
其余人都坐在旁边的听众席上,对刘之言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民众如黑潮涌过广场,烂菜叶与诅咒布偶雨点般砸向刑台。
黑曜石刑台四周涌动的人潮像发酵的面团,膨胀着混杂酒气与炒栗子香的热浪。
卖糖画的老人将熬化的琥珀色糖浆浇成王冠形状,孩童们争相舔食着「弑君者」三个字融化后的甜腻。
戴毡帽的赌徒在人群里穿梭收注,羊皮账本上「绞架断裂」与「乌鸦袭人」的赔率随着日影偏移实时浮动——他们不在乎谁的血会浸透法典碑,只关心铜币叮当落袋的韵律。
前排的洗衣妇们挎着空木盆占据最佳视角,她们昨夜就用地蜡涂抹砖缝标记站位。
当卫兵押解光经过时,最年长的玛尔塔大婶突然高喊「多俊的脖子啊」,引发一片暧昧的哄笑——二十年前她也在同一位置,对着因叛国罪被车裂的财政大臣吹过同样轻佻的口哨。
穿丝绸马甲的商会学徒们举着单筒望远镜,镜头焦点却在公主们被泪水晕染的脂粉,以及国王咳嗽时震落的狐裘银毫。「记下来,」领头的少年催促书记员,「狐裘掉毛量够写三篇《王室奢靡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