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的猎刀差点划破指腹。
抬头见着个玉面书生,月白锦袍纤尘不染,腰间悬着的镂空银香囊随山风轻晃,溢出些许甜腻的沉水香。
书生腕间缠着串血珀念珠,映得他含笑的眉眼愈发温润。
村长拄着枣木拐迎出来时,暮色已染红半山枫林。
书生递上的碎银在老人掌心发烫:“寒舍简陋,只怕委屈仙长。”檐下晾晒的鹿皮突然无风自动,惊得看门黄犬缩进柴垛。
“无妨,有遮风挡雨之地便可。”
“那,仙人这边请。”老村长杵着花椒木拐杖,指甲缝还沾着昨夜剥兔皮的血渍。
他特意将人引到祠堂边的空屋,那处离村民聚居地最远——二十年前也有修士借宿,结果半夜炸了丹炉,半边屋顶至今还露着星空。
戌时三刻,栓柱娘端着荞麦饼叩响东厢房。门缝里漏出的烛火泛着青紫,书生执卷的手背浮现蛛网状血纹。
“仙长用些粗食......”妇人话音戛止,银簪突然坠地——书生转身时,瞳孔竟如蛇类般竖起。
......
子夜梆子响过三巡,村西王猎户家的狗突然发狂般刨地。
老猎户提着油灯出来查看,见自家看门犬已化作滩血泥,肠肚挂在院中晾衣绳上,随山风晃出黏腻水声。他尚未惊呼,喉间便缠上缕猩红丝线。
“时辰到了。”书生立在槐树梢头,银香囊迸出万千血丝。
沉睡的村舍霎时亮如白昼——却是每扇窗棂都映出幽绿磷火。栓柱爹抄起猎叉破门而出,右腿刚跨过门槛便齐根断裂,断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血色蛆虫。
春妮被娘亲塞进米缸,透过缝隙瞧见书生指尖绽开朵血肉莲花。
莲花每片花瓣都裹着个村民的魂魄,栓柱爹的残魂正在最外层嘶吼,眼珠被蛆虫蛀成蜂窝。米缸突然剧烈震颤,春妮听见娘亲的惨叫像被掐断的琴弦。
赵老三挥刀砍向血丝的瞬间,刀刃反卷成麻花。血丝顺着刀柄钻进他七窍,老猎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囊如蛇蜕般脱落,骨架却仍保持着挥刀姿势。
书生轻吹口气,那具血骷髅便舞着骨刀劈向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