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矛盾至极的眸光，既能令人想起雪原孤狼对月长嚎的苍凉，又似神殿穹顶俯瞰众生的神像，带着悲悯而冷峻的审判意味。

他忽然抬眼。

两道实质般的目光破空而来，所过之处空气泛起细密涟漪，仿佛无形剑气已将虚空斩出裂痕。

凤洛灵喉间泛起腥甜，恍若被上古凶兽盯上的猎物，连骨髓都渗出寒意。

此刻方知何为“不怒自威”，何为“天威难测”，这尊血肉铸就的神只，竟让厨房内外都驯服成了鎏金屏风，而他便是屏风上最浓墨重彩的御守纹样。

他伫立如渊渟岳峙，目光却如淬毒的利箭穿透喧嚣，将凤洛灵钉在原地。

那双眸子泛着深渊般的靛青色，虹膜纹理间似有暗流涌动，恍若千年古潭里蛰伏的凶兽突然睁开竖瞳。

每根睫毛眨动都像精密天平在称量生死，连她鬓边簪花颤动时抖落的金粉，都被这目光丈量出惊心动魄的轨迹。

薄唇勾起的弧度带着刀锋的锋利，唇角却凝着经年不化的霜雪。

这笑容令菜刀都泛起森冷寒芒，仿佛他喉间正酝酿着某种古老咒文，每个音节都能震碎人的魂魄。

当他用舌尖抵住犬齿时，颊边酒窝竟显出几分妖异的艳丽，宛如罂粟绽开血色花瓣。

阴影在他脸上投下哥特式的轮廓，鼻梁在日影中化作刀锋，颧骨处的微光恍若骷髅面具上的银箔。

他呼吸间带起的微风卷着铁锈味，那气息在凤洛灵颈后织成无形的绞索，每寸肌肤都泛起战栗的涟漪。

当檐角铜铃被热浪烤得发颤，他喉结突然滚动，吞咽下空气中漂浮的恐惧分子，嘴角笑意愈发明艳——那是深渊恶魔品尝到鲜血温度时的餍足，是操纵者欣赏提线木偶挣扎时的快意。

凤洛灵周身血液骤然凝结成冰棱，每根汗毛都在臧战目光的寒刃下簌簌发抖。

她瞳孔深处泛起幽蓝的磷火，倒映着他扭曲的笑靥。

那笑容如同冥河上浮动的引魂灯，照得她骨髓都渗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