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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那天之后,这家伙的笑容好像比原来少了些,但是不知道为何,艾伦总觉得这样子的爱德华更亲切了,就像是在揭开了外面的遮掩,露出了他本来的模样,永远都是那么满怀心思,却始终不愿意告诉人家的坏家伙啊。

这个不仅傲慢,而且自以为是的家伙,这个自己托付了下半辈子的……哪怕连“那种事”都不止一次的艾伦,想到这里的时候依然会感到面色微醺,浓浓的幸福感让她好像全身都快要融化了。

“爱德华大人!”急匆匆的小古德温从跑了过来,面红耳赤的艾伦像是被吓到的小兔子似的缩回了手,让小侍从同样尴尬的缩了缩脖子:“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等您过去呢。”

“我知道了。”爱德华点了点头,身旁的艾伦面色也稍稍黯淡了下来,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朝着营寨大门外走去。

营寨大门外的壕沟前已经被清理出来了一片空地,士兵们沿着周围的松软的泥土挖了一个比较浅的大坑,将所有还能够找到的袍泽尸骨集中了起来,全部平躺着安放在了里面,身上放着一面盾牌。

绿茵河谷来的新兵,战旗军团的老人,迷雾海的伦德武士,海牙堡的侍从,西海岸的佣兵……这些天南地北,刀口舔血的家伙,现在都像是一家人一样平静的躺在那儿,最中央摆放着赤马氏族的部落图腾,象征着他们这场战斗最英勇的奖赏。

从路德维希手中接过了火把的爱德华,一声不吭的扔进了土坑里面,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聚拢在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单膝跪地,向光辉十字默默的祷告着。

要是韦伯·亚历山大那家伙现在也在这儿的话就好了——看着周围那些悲戚的表情,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钻进了爱德华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自嘲的在心底暗笑了一声。

但这或许就是必然的——在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之后,和小教士终究是会渐行渐远,因为他也有他的选择和坚持,而爱德华也没有任何要干涉的想法,尤其是对于这个难能可贵的朋友。

心中的悲戚一闪而过的爱德华这时候才察觉到,站在周围的军官们似乎少了一个人。

……冰冷的荒原上,孤独的莱宾努斯坐在阿比乌早已死去多时的事故上,趴在那尸体上哭泣着,这个年轻的首席百夫长哭得像个孩子,悲戚的哭嚎声隔着十几步之外爱德华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一直把我父亲当成懦夫的,从跟着他一起参军到了战旗军团之后——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愿意来,他没说过但我知道,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绅,但是……他还是自愿来了,为了家族的荣誉!”

带着哭腔,满脸都是眼泪的莱宾努斯抽泣着自言自语:“后来他就教会了我怎么骑马,怎么用剑……其实连他自己都还不会呢,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懦夫,我无数次梦见,好像我亲眼看到他光荣的举着战旗,战死在了突围的战场上,一次又一次……哪怕,哪怕连我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告诉我自己我父亲没那么勇敢,他肯定是逃跑了,扔下我自己一个人逃跑了!”

“这个老好人,这个普普通通的乡绅……”莱宾努斯彻底泣不成声了,紧攥着拳头的右臂抵在脸上,咬牙切齿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为什么要去送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悲愤欲绝的莱宾努斯拔出了佩剑,不断的刺进阿比乌那早就血肉模糊的脸上:“为什么不干脆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