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毫无根基的燕国质子,如何在群狼环伺中生存?”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朝堂之争……在寡人亲政之前,那些争论,有何意义?不过是徒耗国力,空耗精力罢了。”
“无论吕不韦,还是楚系,他们所争的,无非是‘现在’的权柄,但寡人要的,是‘未来’。”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大秦,只需要一个意志。过去数年,是吕不韦的意志在主导朝局,寡人隐忍。但未来,大秦的意志,只能是寡人嬴政的意志!你所做的,不是附和吕不韦,而是在保全自身。这远比在朝堂上逞口舌之快,争一时长短,重要千百倍。”
嬴政伸出手,轻轻拂开燕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带着难得的温柔:“丹,你从未无用。你走的,是一条更艰难却也更稳妥的路。寡人……一直明白。”
这一番话,如同暖流,瞬间涤荡了燕丹心中所有的不安和自我怀疑。
他没想到,嬴政竟将他的“不作为”看得如此透彻,并给予了如此高的评价和理解。
黑暗中,燕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吸了吸鼻子,将脸往嬴政的肩窝里埋了埋,闷闷地却带着由衷的感慨说道:“陛下……真的长大了。各种意义上。”
这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赞叹。
眼前的少年,不再是他记忆中需要庇护的稚子,而是一个胸有丘壑,洞察人心,懂得隐忍与谋略的成熟君王了。
然而,这句真诚的夸赞,却似乎戳到了嬴政某个微妙的点。
“陛下?”嬴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满,他微微支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黑暗中燕丹模糊的轮廓,“丹,晚膳时,还有方才提问,你不是还直呼寡人名讳吗?怎的现在,反而又生分起来了?”
燕丹一愣,没想到他会纠结这个:“呃……那时不是……情急之下嘛。如今你已是威仪日重的秦王,臣自然要恪守礼数……”
“寡人不要你恪守礼数!”嬴政打断他,语气带着点执拗的孩子气,“在旁人面前,你称陛下,称大王,寡人不管。”
“但私下里,只有你我二人时,寡人不想听这些疏远的称呼。”
“那…那要叫什么?”燕丹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