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白鹿堡西区破败的轮廓。仅有零星几点昏暗的灯火,在迷宫般的陋巷与危楼间挣扎,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呼吸。寒风卷起地上的废纸与尘土,发出呜咽般的低啸,更添几分凄清与不安。
陈末独自行走在这片被秩序遗忘的角落,步伐无声,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进化后的【规则模拟】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提升到了全新的高度。他不仅能“看”到能量的流动,更能隐约捕捉到那些依附在建筑残骸、甚至空气中的、细微的规则“印痕”——那是过往无数悲剧、挣扎与疯狂留下的、近乎化石般的情绪与信息沉淀。
这片土地,不仅在物质上残破,在规则与精神层面,也早已千疮百孔。
按照“老学究”的约定,他再次来到了那座标记着“第七图书馆”的废弃建筑前。与白日的死寂不同,此刻,在【环境感知】中,图书馆地下隐隐传来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有序的能量波动,仿佛一颗在废墟深处缓慢跳动的心脏。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建筑侧后方,找到了一扇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与墙体颜色近乎一致的暗门。手指在冰冷粗糙的门板上按照某种特定频率轻叩了几下。
片刻后,门内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微“咔哒”声,暗门向内滑开一道缝隙。依旧是那个引路的、沉默寡言的“求知会”成员,示意他进去。
门后是向下的阶梯,比想象中更加深邃。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霉味、机油以及某种高频能量设备运转时产生的臭氧混合的奇特气味。走下阶梯,眼前并非灰尾那般充满科技感的巢穴,而是一个更加……“古典”与“混乱”并存的空间。
巨大的、由旧时代图书馆书库改造而成的地下空间里,书架依旧林立,但上面堆满的不再是书籍,而是各种难以辨认的机械零件、闪烁着幽光的晶体、浸泡在未知液体中的生物组织样本、以及大量手绘的、写满了复杂公式和推演过程的草稿纸。几盏依靠地热或生物能驱动的简陋灯具,提供着昏黄不定的照明。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由数张巨大工作台拼凑而成的“实验区”,上面摆满了各种改装过的仪器和未完成的装置。而“老学究”本人,正趴在工作台一角,对着一台结构复杂、但核心能源位置空置、缠绕着各色线缆的装置抓耳挠腮,那件破旧的学者袍上又多了几块新鲜的油污。
“来了?”老学究头也不抬,语气依旧没什么客套,他用一把改锥敲了敲那台死气沉沉的装置,“喏,就这玩意儿,‘灵犀’老古董们留下的‘环境模拟器’残骸之一。妈的,核心能源模块烧了,老子折腾了半年,用遍了能找到的所有能源方案,不是功率不够就是属性冲突,差点把这宝贝疙瘩彻底整报废!”
陈末走近,目光落在那台装置上。【规则模拟】悄然启动,结合脑海中“灵犀”数据库的相关知识,装置的内部结构、能量流转路径、以及核心能源的技术要求,迅速在他意识中构建出清晰的模型。
“它需要的不是单纯的高能量,”陈末观察片刻,开口道,“而是需要一种具备高度‘规则适应性’和‘信息承载性’的能源。普通的能量结晶蕴含的规则信息过于单一粗暴,无法驱动这种精密的规则模拟设备。”
老学究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嘿!你小子果然门儿清!继续说!”
“我在晖城遗迹,得到过一块‘萤石碎片’。”陈末从怀中(实则从储物空间)取出那块仅剩的、小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乳白光晕的晶体,“它的能量纯净且富含生命规则信息,属性温和,或许可以作为引子。”
“萤石?生命能量?”老学究一把抢过碎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尽管什么也闻不到),眉头紧锁,“属性倒是对路子,但这玩意儿能量级别太低,当个打火石还差不多,想驱动这大家伙?杯水车薪!”
“单纯用它驱动自然不够。”陈末走到工作台另一侧,那里堆放着一些堡垒常见的、用于武器和设备的标准能量结晶,颜色驳杂,能量狂暴。“但如果,以‘萤石’为‘序’,用它来引导、梳理、‘驯化’这些混乱的能量呢?”
他拿起一块最常见的、散发着不稳定红光的火属性能量结晶。“比如这块,能量狂暴,规则倾向‘破坏’与‘激荡’。直接接入,只会引发冲突。但若以‘萤石’的生命规则信息为缓冲和模板,构建一个微型的能量转换与规则调和矩阵……”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沾满油污的工作台上快速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融合了“灵犀”符文与现代能量回路的复合结构草图。“……或许能将其狂暴的能量,转化为模拟器可以接受的、稳定且具备规则适应性的动力。”
老学究死死盯着那幅草图,呼吸逐渐粗重,眼神越来越亮,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以序引乱,化崩坏为和谐……他娘的!老子怎么没想到?!灵犀那帮老家伙,玩规则真是玩出花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抓起工具:“快!小子,搭把手!咱们现在就试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这间充斥着机油与旧纸味的地下空间里,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围绕那台沉寂的“环境模拟器”忙碌起来。老学究负责硬件连接和基础回路铺设,手法狂野而精准,带着一种疯癫艺术家般的气质。陈末则负责核心的能量引导与规则调和矩阵构建,他动用了一丝初步掌握的【规则编织】能力,以那小块“萤石碎片”为基,小心翼翼地在那狂暴的火属性能量结晶外围,“编织”出了一层极其细微的、充满生机的规则滤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