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紫竹林的晨雾尚未散尽,慈航道人正静坐于莲台之上,指尖捻动的念珠忽然停滞。掌心那枚传承千年的护宝钱毫无征兆地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青铜钱身流转的蛟龙纹路骤然绷直,鳞片的纹路在微光中清晰可辨,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钱身束缚,腾跃而出。他刚将前日从赵公明遗物中寻得的定海珠小心翼翼收入玉净瓶,瓶中柳枝忽然无风自动,柳叶尖端凝结的露珠尽数坠落,在莲台石面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菩萨,定海珠似有异动。”侍立一旁的龙女轻声提醒,她手中托着的甘露瓶泛起淡淡的青光,瓶中甘露竟随着护宝钱的震颤泛起涟漪。慈航道人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刚要开口,头顶上空突然传来“嗡”的一声闷响,如同万千铜钟同时敲响,震得整个普陀山都微微颤抖。原本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一轮烈日被一张巨大无朋的阵图迅速覆盖,阵图边缘从东海方向蔓延而来,所过之处,云层被撕裂成碎片,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那是什么?”善财童子举着琉璃盏快步跑到望海崖边,少年的惊呼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琉璃盏中映出的阵图轮廓越来越清晰,漆黑的阵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转动,形成一个个小型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天地灵气。阵图边缘掠过的飞鸟,羽毛瞬间失去光泽,化作白色齑粉飘落;海面上跃出的游鱼,鳞片迅速脱落,翻着白肚皮浮上水面,很快便失去了生机。
慈航道人足尖一点莲台,身形如清风般掠至望海崖顶。护宝钱突然从掌心飞出,青铜钱在崖边快速旋转,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盾,光盾上蛟龙虚影盘旋游走,发出低沉的咆哮。他凝视着不断扩大的阵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阵图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与当年封神之战中通天教主布下的万仙阵有着七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诡异的邪气。
“是万仙阵图!”石矶娘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手中的拂尘银丝全部竖起,如同被激怒的刺猬,直指阵图中心,“可……可通天教主不是早已闭关多年,不问世事了吗?他怎么会重启这等凶阵!”石矶娘娘的裙摆被阵图散发出的威压吹得猎猎作响,她看着崖下那片千年紫竹林,竹林在阵图的笼罩下,竹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枯萎,竹节上渗出黑色的汁液,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慈航道人抬手按在光盾上,护宝钱传来的灼痛感让他眉头紧锁。阵图中心的漩涡越来越大,隐约可见无数修仙者的身影在其中挣扎,他们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体内的灵力被阵图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白色的光丝汇入阵眼。“不仅是重启,这阵图似乎融合了其他邪术。”他沉声道,目光扫过阵图边缘的符文,“你们看那些符文,除了截教的秘传符文,还夹杂着冥府的噬魂咒,这是要将生者与死者的灵力一同吞噬!”
话音未落,阵图突然释放出一道黑色的冲击波,朝着普陀山袭来。慈航道人迅速结印,光盾瞬间扩大三倍,将整个紫竹林护在其中。冲击波撞上光盾的瞬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光盾上的蛟龙虚影发出痛苦的嘶鸣,身形黯淡了几分。善财童子手中的琉璃盏险些脱手,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崖边那株千年古松在冲击波的余威下迅速枯萎,树干裂开道道缝隙,心中充满了恐惧。
“必须立刻阻止阵图继续扩张,否则不出半日,整个东海都会被它笼罩。”慈航道人将玉净瓶抛向空中,瓶中柳枝舒展,三光妙水倾泻而出,在光盾外凝结成一道冰墙。他转身对众人道:“龙女,你速去南海普陀寺,通知寺中弟子加固结界;善财,你带着定海珠前往天庭,向玉帝求援;石矶娘娘,烦请你前往截教碧游宫,探查通天教主的下落。”
“那菩萨你呢?”善财童子握紧琉璃盏,眼中满是担忧。慈航道人抬手抚摸少年的头顶,眸中闪过一丝温柔:“我在此处牵制阵图,为你们争取时间。记住,定海珠乃先天灵宝,可暂时抵挡阵图的吞噬之力,切勿轻易示人。”说罢,他将护宝钱召回掌心,青铜钱在他指尖转动,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
众人不敢耽搁,纷纷化作流光离去。慈航道人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那片遮天蔽日的阵图。他踏莲而行,朝着阵图中心飞去,道袍下摆扫过海面,激起千层浪花。飞行途中,他看到无数岛屿正在消失,那些原本郁郁葱葱的岛屿在阵图的笼罩下,草木瞬间枯死,土地变成焦黑的岩石,海水中的鱼虾尽数翻白,整个东海仿佛变成了一片死亡之海。
阵图中的漩涡越来越近,慈航道人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吞噬的修仙者。其中既有截教弟子,也有阐教门人,甚至还有不少散修和妖族修士。他们的元神被符文牢牢束缚,不断发出无声的哀嚎,灵力被一点点抽离,汇入阵眼处那个巨大的黑色光球。“通天教主,你究竟想做什么?”慈航道人扬声喝问,声音在阵图中传播时被扭曲成无数重叠的回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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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阵图中飞出数十道金色符文,如同毒蛇般朝着慈航道人袭来。他侧身躲过,符文擦着他的道袍飞过,道袍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破洞。护宝钱再次飞出,在他身前形成光盾,挡住了后续袭来的符文。慈航道人眉头紧锁,他发现这些符文不仅能吞噬灵力,还能腐蚀法宝,光盾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慈航道人终于来到阵图中心的漩涡边缘。这里的灵力紊乱到了极点,空间都在不断扭曲,他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山峰在视线中变成了怪异的形状。漩涡中心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披黑色法袍,长发无风自动,正是通天教主。他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与阵图相同的符文,周身环绕着无数修仙者的元神,这些元神在他的操控下,不断朝着阵眼的黑色光球输送灵力。
“慈航,你倒是比我预想中来得快。”通天教主缓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声音冰冷刺骨,“当年你背叛阐教,投入佛门,今日便让你亲眼看看,我截教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他抬手一挥,周身的元神发出凄厉的哀嚎,灵力输送的速度瞬间加快,黑色光球的体积也随之增大。
慈航道人看着通天教主身后的万仙阵图,心中充满了不解与痛心:“通天教主,封神之战的恩怨早已过去,你为何还要执念于此?这些元神中有你的弟子,有你的同门,你怎能如此狠心,将他们当作阵图的养料?”他握紧护宝钱,光盾上的蛟龙虚影再次变得活跃起来,“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不仅这些元神会魂飞魄散,你自己也会被阵图反噬!”
“收手?”通天教主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在阵图中回荡,让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当年阐教弟子害我截教死伤无数,三霄师妹殒命九曲黄河阵,赵公明师弟魂飞魄散,这笔账,我怎能不讨!”他指着黑色光球,“这万仙阵图汇聚了三界所有截教弟子的灵力,还有那些背叛截教的叛徒元神,只要阵图完全展开,我便能重塑天道,让截教成为三界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