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神庭内，因陆远一句“诸神黄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霞光依旧流转，神乐依旧缥缈，但那份神圣庄严的氛围，却仿佛被戳破了一个口子，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进来。众神或惊怒，或沉思，或不安，目光复杂地聚焦在那个依旧在跟点心“奋战”的少年身上。

司辰神君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对着陆远微微颔首，竟不再言语，默默坐了回去。这无声的反应，更坐实了陆远话语中的分量。

端坐主位的昊天神尊虚影，那慈眉善目的白袍老神，缓缓睁开眼眸，其内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蕴藏着星河流转、万物生灭的浩瀚景象。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从始至终都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慵懒散漫的白辰身上。

“白门主，”老神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直抵规则本源的威严，“贵门高徒，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却不知门主驾临神界，观我神族众生，又有何指教？”

他终于将话题引向了核心，不再试探弟子，而是直接面对这最深不可测的存在。

白辰这才仿佛从假寐中醒来，他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全然不顾这庄重到极点的场合。他目光扫过金碧辉煌的神庭，扫过那些气息渊深、秩序井然的神灵，最后与昊天神尊那深邃的目光对上。

“指教谈不上，”白辰语气随意，像是朋友间闲聊，“就是觉得，你们这儿，太‘亮’了，晃眼。而且……”

他顿了顿，拿起面前玉盘里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净心玉菩提”，在指尖捻动着，如同把玩一件寻常玩物。

“而且，活得也挺累的。”

一句话，让不少神灵眉头紧蹙，面露不悦。神界光辉永恒，秩序井然，乃是众生向往的终极乐土，何来“累”一说？

白辰却不在意他们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资源就那么多，位置也就那么些。老的占着不走，新的上不来，内部卷不动了，怎么办呢？只好把矛盾往外引，找个由头打一架，既能消耗内部积压的火气，说不定还能抢点地盘回来，缓解一下焦虑。我说得对吧，昊天？”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昊天神尊虚影，直接点出了其名讳。

“！！！”

整个瑶光神庭落针可闻！

如果说陆远的话是毒刺，那白辰这番话，就是直接掀开了神界华丽袍子，露出了下面爬满虱子的真实内里！将神魔大战那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归结为最本质、也最难以启齿的内部资源固化和信仰流失引发的焦虑转移！

这已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毫不留情的解剖！

昊天神尊虚影那平和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眼神深处有雷霆一闪而逝。但他并未动怒，反而沉默了片刻。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是神界高层心照不宣，却无人敢如此直白揭露的顽疾。

“白门主……目光如炬。”昊天神尊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凝重，“却不知，门主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