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强烈的坠落感骤然消失，白辰猛地“睁开”了眼，或者说，他的感知重新恢复了清明。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立当场，神魂俱震。

他站在一个极其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小山门前。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碎石小路，两旁是半人高的枯黄杂草，在萧瑟的风中无力地摇曳。

视线前方，那扇曾经被他和小师妹一起修补过无数次、依旧歪歪扭扭的木门半敞着，门板上遍布风雨侵蚀的痕迹和蛛网。门楣上方，那块承载了无数记忆的木质牌匾斜斜地挂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掉落——“无敌门”三个大字依旧是他记忆中那歪歪扭扭、充满滑稽感的笔迹，只是如今漆色剥落，布满裂纹，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这里……是他的师门，无敌门。

可记忆中那个师门虽然破败却总充满可生机。

师门有师傅的吹牛、师妹的笑语、师弟们打闹声的小山头，此刻却全都死寂得可怕。没有练功的呼喝，没有锅碗瓢盆的叮当，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咽，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破败与腐朽的味道。

他怎么会回到这里？这难道是醉后更深沉的梦境？可这感知……太真实了。脚下碎石的触感，风中携带的枯草气息，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沉重的岁月感，都真实得令人心头发慌。

白辰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力，飞身入内探查，或者至少，先离开这让他心悸的故地。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空！

体内那浩瀚如星海、足以撼动天地的磅礴力量，此刻竟然荡然无存！丹田紫府空空如也，经脉之中涓滴不剩，甚至连他那强横无匹的神魂之力，也仿佛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极致，只比凡人稍强些许！

他变成了一个……“凡人”？

这突如其来的、绝对的力量真空，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与茫然。自从踏上修炼之途，尤其是《长春天元功》自行运转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力量充盈己身的感觉，此刻的“空无”，比任何强敌带来的压迫感都要令人窒息。

他尝试迈步，脚步竟有些虚浮。依靠着纯粹的肉身力量，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踏过了那扇破败的木门，走进了无敌门的内里。

练功场，那片被他们师兄弟几人踩踏得光滑平整的小空地，如今已被厚厚的枯叶和尘土覆盖，边缘处甚至长出了几簇顽强的荆棘。

厨房，那间曾经无数次欢聚的矮房，屋顶塌了半边，灶台冰冷，铁锅早已锈迹斑斑，爬满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