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癫狂嗜杀

织机声戛然而止,十几个织工齐刷刷跪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房梁上挂着刚织好的云锦,色彩鲜亮,可高洋看都不看,挥刀就劈向最靠近的一架织机。

“咔嚓!”木梭飞弹出去,细密的经线断成一片,丝线像乱麻般垂落。

“哈哈哈!”高洋笑得前仰后合,用刀指着那些织锦,“这些破玩意儿,能比得上朕的美人一根头发?”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织工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浑浊。

不等那织工反应,高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人拖到自己面前。织工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陛下饶命!奴婢不敢!”

“不敢?”高洋眼神一厉,反手就将人按在织机上。“朕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织工急了,张嘴就咬在高洋的手臂上。吃痛的高洋瞬间暴怒,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寒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织工的惨叫戛然而止,尸体软软地倒在散落的丝线中,染红了那片刚织好的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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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甩了甩刀上的血,像是嫌脏似的踢了踢尸体,转身就走,只留下满室惊魂未定的织工和刺鼻的血腥味。

后宫的乱象很快就蔓延到了宫外。高洋忽然迷上了出游,却偏不爱骑马坐轿,要么骑着老黄牛,要么就牵着一头毛驴,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荡。身后跟着崔季舒、刘桃枝两个孔武有力的亲信,他走累了,就随便往地上一坐,喊着让两人轮流背他。乐工们则挑着胡鼓跟在后面,“咚咚”的鼓声震得沿途百姓关门闭户,连孩子的哭声都不敢有。

更荒唐的是,他出游全凭兴致,不管酷暑严冬,都随心所欲。夏天烈日炙烤,他就脱光上衣,光着膀子在太阳底下暴晒,皮肤晒得通红起泡也毫不在意;到了冬天,大雪漫天飞舞,他反而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光着脚丫在雪地里狂奔。

侍从们穿着厚厚的棉袍都冻得牙齿打颤,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脸和手都冻得发紫。高洋却跑得满头大汗,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哆哆嗦嗦的侍从,笑得癫狂:“你们怎么跟乌龟似的?跑啊!是不是怕冷?没用的东西!”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雪团,劈头盖脸地砸向侍从。侍从们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雪水顺着脖子往下流,冻得浑身僵硬,却连一声抱怨都不敢有。

街两旁的百姓躲在门缝后,看着这位疯癫的帝王,无不暗自叹息。曾经那个骁勇善战、一统北方的英主,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而这风雨飘摇的北齐,又能在他的折腾下撑多久?

一次,高洋出游到城外的集市,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突然来了兴致,抢过小贩的糖葫芦就吃,还让小贩给自己磕头。小贩不肯,高洋当即拔出刀,将小贩的手砍了下来,糖葫芦撒了一地,鲜血染红了雪地。围观的百姓吓得四散奔逃,高洋却拿着断手,哈哈大笑:“敢不尊朕,这就是下场!”

他的嗜杀,渐渐变得毫无缘由。一日,高洋在宫中设宴,喝到兴起,突然盯着左丞相卢斐说:“卢斐!朕看你这张脸,不顺眼很久了!”

满殿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卢斐脸色煞白,张了张嘴想辩解,可高洋根本不给机会,扬手就喊:“来人!把这老东西拖出去,斩了!”

侍卫如狼似虎地冲上来,反拧住卢斐的胳膊就往外拖。凄厉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直到殿外传来一声闷响,高洋才满意地咧嘴一笑,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可这股暴戾还没宣泄完,他的目光又黏在了度支尚书李庶身上。李庶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金砖地面。

“李庶!”高洋踩着地毯一步步走近,靴底碾过地面的声音,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你爹当年在我爹面前摆架子,这笔账,是不是该你来还?”

“陛下饶命!”李庶颤抖的说道:“先父早已归西,求陛下看在他尸骨已寒的份上,饶臣一条狗命啊!”

高洋蹲下身,用酒樽戳了戳李庶的后脑勺,突然嗤笑一声:“死了?死了就不用偿了?”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李庶。“拖下去,杀了!尸体扔去汾河里喂鱼!”

李庶的哭求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殿内的大臣们个个垂着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谁都清楚,这位帝王的嗜杀,早已从“震慑群臣”变成了毫无缘由的疯魔,前一秒还能与你笑谈风月,后一秒就能取你项上人头。

自那以后,每次上朝都成了大臣们的“赴死之旅”。有人甚至在上朝前就写下遗书,与家人含泪告别,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成了高洋刀下的亡魂。

即便是深得信任、总揽朝政的宰相杨愔,也没能逃过这份折辱。

那日高洋在御花园设宴醉酒,突然内急,竟径直往茅厕走去,还回头喊:“杨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