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洲,皮尔布拉。
一望无尽的红色沙漠包裹着这片荒凉而又富饶的土地。
老约翰策马奔行,他的身影在烈日下拉得很长。汗水混着风沙,打在他粗糙的脸庞上。
游骑兵——这些依靠马匹机动的士兵们,在如今这个机械化、智能化的年代,是早应被淘汰的角色。
但是,骏马与骑手,这对古老的组合,在这片同样古老的大陆上,竟然意外的焕发了新春。
尤其是——在原大洋洲军政府崩溃之后。
自从原政府在太平洋阵线的瓦解中轰然崩溃,本地经济体系被彻底摧毁。
化工产业外逃,金融与贸易市场支离破碎,极其依赖进口石油的大洋洲社会在顷刻间停摆。
曾经随处可见的大排量汽车,如今全都成了昂贵的摆设。哪怕亚太战火暂时平息,贸易线路稍有恢复,石油仍旧紧缺。
世界头号石油出口国亚美利加深陷无休止的内战;中东的油轮虽然仍在出港,却要优先满足东亚大陆那吞山饮海般的工业需求——
燃油,在这里成了珍贵的战略物资。
要首先供给共和国卫队那些披着装甲的油老虎,其次是各种工程车辆以及发电厂。
等轮到在大漠中巡逻这种苦差事时,分配下来的燃料早已所剩无几。
因此,对老约翰而言,比起一辆可能随时抛锚、油箱空空的卡车,他胯下的这匹骏马反而更为可靠。
马蹄击打在沙土上,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节奏,在空旷的荒漠中回荡。他的披风被烈风卷起,眯起的眼睛在遮阳帽下闪着冷光,像是在与这片被烈日烤灼的土地一同呼吸。
“咴儿——”
胯下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
老约翰拉住缰绳,在一片小小的绿洲边缘停下。
烈日下翻滚的热浪终于被几株合金欢树与低矮灌木稍稍挡住,给疲惫的马匹留下一点阴凉。
这匹马的耐力极佳,但终究也是血肉之躯,需要休息。老约翰拍了拍马颈,让它低头饮水,自己则迈开步子登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土丘。
土丘并不高,却能让视野开阔许多。从这里望去,远处的沙海褪去一角,隐约能看到一片聚落的轮廓。
风中,红底金色七芒星旗猎猎作响,那是大洋共和国的旗帜。
这片土地已不再属于昔日的军政府残余,而是新的秩序在努力扎根。
老约翰缓缓坐下,背靠着粗糙的砂石地面,从肩头卸下那支伴随多年的步枪,开始擦拭起来。
他是猎户的儿子,继承了原住民父亲鹰隼般锐利的视力,也继承了来自欧洲母亲稳健的手感与冷静的天赋。
正因如此,战争爆发时,他被强征为狙击手。只是命运与他开了个玩笑——当他随部队被派到皮尔布拉,准备转赴新巴布亚几内亚前线时,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没有人给他补偿那张归乡的船票,只有这片荒凉的土地与一匹可靠的马。于是,他留了下来,成了皮尔布拉游骑兵中的一员。
还好,皮尔布拉待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