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紧紧攥着日月双刀的刀柄,指节泛白。
这双能阵前擒将的手,此刻却救不了眼前任何一位至亲。
扈三娘眼中火焰一寸寸熄灭,最终化为一片死寂,声音空洞得不带一丝生气。
“……好,我嫁。”
那个嫁字出口的瞬间,她周身力气仿佛被骤然抽空,唯有倚着案上双刀,才勉强站稳。
祝彪得意收刀,亲手扶起涕泪横流的扈成,语带嘲讽。
“大舅哥这是何苦?快快请起,莫失了体面。”
临行前,他回头冷冷瞥了一眼扈三娘,像忽然是想起什么。
“对了,三娘,大婚之前,莫再让我看见你与那小白脸厮混…否则,我保证,他会死得很难看。”
扈三娘胸中恶气翻涌,厉声骂道:“滚!”
祝彪非但不怒,反而发出一阵肆意张扬的狂笑,充满了得逞的快意。
“哈哈哈!三日后,我看你还硬不硬得起来!”
出了庄门,祝龙低声道:“三弟,就这么走了?若扈家临时反悔…”
祝彪狞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反悔?求之不得!大婚之日,大哥你带人控制庄客,二哥你…”
他比了个抹喉的手势:“…趁机做了扈太公和扈成。扈三娘一介女流,没了父兄倚仗,扈家庄自然尽入我手,也省了日后诸多麻烦!”
祝彪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到时候,这匹烈马,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
祝龙与祝虎相视一眼,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还是三弟深谋远虑!就这么办!”
祝家人扬长而去,留下的是一片屈辱的死寂。
当刘备归来时,迎面便是这令人窒息的凄然。
他目光扫过庄中众人神情,心中已然明了经过,不由暗自叹息。
庄客们见他回来,眼神躲闪,满面羞愧,无人敢与他对视。
扈成见到刘备,面露挣扎,最终还是将他拉到一旁:“刘先生…庄内近日将有大事,不便留客,您…还是尽快离去吧,免得惹祸上身。”
刘备静静看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竖耳倾听的庄客耳中。
少庄主,以亲妹终身换取一时安宁,此等委曲求全,果真能保扈家庄周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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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如同烧红的钢针,刺穿扈成勉强维持的平静。
他瞬间崩溃,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能如何!我能如何啊!祝家势大,官兵就在门外!爹爹的性命就在他们一念之间!我…我护不住她,护不住庄子啊!”
刘备俯身,用力将他扶起,目光扫过周围一个个眼含悲愤的庄客。
退让换不来和平。唯有以战止战,方能守住这一方基业。少庄主,这扈家庄上下数万口的性命,你可愿与某共同担待?
扈成怔住,看着刘备深邃而坚定的眼神,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我…我…”
他喃喃自语,最终颓然松开了手,踉跄着让开了道路。
周围庄客亦默默低头让行,不敢看刘备。
但几个年轻气盛的眼中,那麻木的绝望里已有什么被悄然点燃,不自觉地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