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兵不血刃,让樊瑞与麾下军民渐生了天命在我的错觉,士气高昂至极。
然则随着军队膨胀至数万之众,樊瑞很快发觉,每次施法后必虚汗淋漓,需静坐半日方能恢复。
法术范围愈广,持续时间愈短,若强行催动,更遭反噬。
在一次强行为大军祈雨后,樊瑞竟口吐鲜血,手中法剑应声而断。
他虚弱地对护法的项充和李衮,苦笑道:“这便是逆天而行的代价么?”
李衮心疼地扶住他:“大哥心肠太软!带着这么多老弱妇孺,一日要消耗多少粮草?我们是军队,不是善堂!”
项充眼中也满是忧色:“大哥,前路茫茫,我等该当何去何从?”
樊瑞望着帐外连绵的营寨,目光萧索,终是开口:“既已启程,便无回头路。我们去梁山,那里是天命所归。”
然而,当樊瑞大军继续向梁山进发时,种种隐患接踵而至。
昔年黄巾军尚有组织纲纪,而樊瑞麾下尽是仓促聚拢的乌合之众。
他无暇建立稳固体系,队伍膨胀之速远超其掌控。
军中原有芒砀山嫡系,后收编的各寨土匪,以及数量最众的流民。
彼此猜忌,争夺物资,芒砀山老卒欺凌新附流民,克扣口粮之事时有发生。
樊瑞虽严令禁止劫掠百姓,但饥肠辘辘的士卒行军途中,早将禁令抛诸脑后。
当第一个村庄被洗劫的消息传来时,樊瑞痛苦地闭上双眼,他已无力约束这支失控的大军。
而此时,朝廷的獠牙方才真正显露。
起初官府确被其法术所慑,但很快一条毒计便在沿途州府间酝酿成形。
探得樊瑞有意梁山后,官府便不再设卡阻拦。
沿途州县更是接到密令:“敞开通道,任其通行。小股溃兵可击,其主力不可硬拦。”
在将樊瑞这头饿狼引向梁山的同时,官府将大军周边,数百里内的百姓强迁入城,带不走的粮田,水井尽数毁坏。
此举彻底断绝了樊瑞大军就地补给的可能,将他们逼上不破梁山,便全军覆没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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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般残酷的坚壁清野下,先前攻下的州府粮仓很快消耗殆尽。
营地里,一位母亲将最后一把麸糠混着树皮煮成糊,分给三个年幼的孩子,自己偷偷吞咽着泥土。
夜里,婴儿因饥饿而发出的啼哭声此起彼伏,又在一个接一个地微弱下去。
尸体来不及掩埋,引发了瘟疫。
营地一角,每天都有人被抬出,草草堆在一起焚烧。
恶臭与黑烟,成为了这支流寇大军的标志。
夜深时分,成群流民偷偷逃离营地。
项充巡视时发觉,欲以军法阻拦,却见一老者跪地叩首:“将军开恩,放过我们吧,跟着白帝子是死,回去也是死,让我们死在家里罢。”
项充闻言抿紧双唇,举起的刀,最终无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