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来,把阿九冻得冰凉的小手揣进自己怀里,那小手像块冰,在她掌心慢慢化开:小川怕不怕?
不怕。阿九仰起脸,鼻尖还沾着黑灰,像只小花猫,眼睛却亮得很,阿姐说过,坏人放火,我们就把药铺再开起来。就像上次在晋州,房子塌了,我们不也搭了草棚子看病吗?
苏晚喉咙发紧,正想摸摸他的头,影十四突然递来个油纸包,油纸的粗糙触感蹭着指尖:顾统领让属下转交的。
打开油纸,里面是块温热的糖蒸酥酪,奶香味混着桂花甜漫开来,还沾着顾昭掌心的温度,暖得能焐热心口。苏晚咬了口,甜丝丝的味道漫开,突然想起昨夜顾昭揉她发顶时说的话:等把他们全掀了,再和你算账。那语气里的暖意,比酥酪还烫。
赵将军。她把酥酪分给阿九一半,看着弟弟小口小口舔着,奶渍沾在嘴角,让周参将今夜就混进太医院。就说...活死人医馆要重新整理所有医案,三日后呈给陛下过目。
赵将军眼睛一亮,铠甲上的霜花簌簌掉:明白。他转身时,铠甲在晨光里闪了闪,像块移动的小太阳,老臣这就去办,保准让他混得滴水不漏。
影十四望着赵将军的背影,突然低笑,声音里带着点金属的冷光:苏姑娘这招,是要引蛇出洞?
他们以为烧了医馆就能吓退我们。苏晚弯腰捡起块烧红的炭,炭块还带着余温,在焦土上画了道线,黑痕清晰,那我们就告诉他们——她指尖用力,炭块裂开细小的纹路,活死人医馆,烧不垮。
暮色漫进院子时,苏晚还在整理药材。青石板上摊着晒好的艾草,泛着灰绿的光,散发着苦香;茯苓被切成薄片,在夕阳下透着米白的润色。阿九趴在长凳上打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凳面洇出个小印子;小桃正把晒得半干的艾草收进竹筐,竹篾碰撞发出声。
影十四突然从墙上跃下,带起一阵风,吹得艾草叶簌簌落。他手里捏着片黑羽,羽根还带着点血渍:围墙外发现只死乌鸦,爪子上系着东西。
苏晚接过黑羽,羽片冰凉,带着夜露的湿意。只见乌鸦爪心用细麻线绑着枚小玉佩,玉质泛着青灰,雕着朵半开的莲花——这纹路,她在太医院新到的药材清单上见过,是管药材入库的刘管事私章上的花样。
收起来。她把玉佩塞进袖中,指尖触到玉佩冰凉的弧度,望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天边的云彩被染成血红色,像医馆烧起来时的火光。今晚,会有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