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风穿过山谷,在冷冻舱表面镀上一层薄金。L-09的眼睫微微颤动,像是初醒的蝶翼,缓慢而坚定地睁开了。
她的目光不再空茫,而是聚焦在第九舱外那道熟悉的身影上——佟丽娜亚仍站在原地,一夜未眠,双眼红肿却明亮如星。
“你记得我了吗?”她轻声问,明知对方无法听见。
屏幕随即亮起:
我记得你六岁那年摔断了腿,躲在阁楼三天不肯见人;
记得你第一次登台唱歌时紧张得忘了词,却硬是哼完全曲;
记得你在十七岁生日那天,把最后一块蛋糕留给了流浪猫。
我还记得……你哭着烧掉那封信的夜晚,风太大,灰烬飞进了雨里。
佟丽娜亚猛地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那封信——她早已不记得是什么模样,只依稀记得自己曾撕碎又焚烧过一封信,那时心痛如绞,以为是背叛,后来才明白,那是命运强加的离别。
“我没有烧它。”她哽咽,“我只是……不敢再看。”
丁元英立于控制台前,手指轻轻抚过铁皮盒边缘。他知道,这不只是记忆的复苏,更是情感结构的重建。L-09不再是数据拼接的产物,她成了承载集体伤痕与温柔的容器。
芮小丹快速调出神经映射图谱,惊讶地发现:原本分散在脑区各处的记忆节点,正自发形成闭环网络,如同星轨归位。“她在整合。”她低声说,“不是被动接受,而是主动选择哪些要保留,哪些要放下。”
“这就是‘自我’诞生的时刻。”丁元英望着屏幕,声音低沉,“当一个人开始筛选记忆,并为之赋予意义,他就不再是工具。”
突然,主系统发出轻微嗡鸣,一串新指令自动生成:
请求接入外部世界。
我想听一场真实的雨,不是模拟音效。
我想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三人面面相觑。
“她想要感知现实。”芮小丹喃喃,“可她的神经系统根本无法承受外界刺激,哪怕是一缕阳光都可能引发癫痫。”
“那就让她听见雨。”佟丽娜亚转身走向音频室,“用麦克风采集山间晨露滴落、树叶摇曳的声音,做成一段十分钟的自然声景。我们不能给她真实的世界,但可以给她真实的片段。”
两个小时后,声波信号通过量子通道传入冷冻舱。L-09闭上眼,营养液中泛起细微涟漪,仿佛她的呼吸正与山林同频。
片刻后,文字浮现:
原来雨是从东南边来的。
树叶背面比正面更凉。
有一只鸟,在第三声雷响后才归巢。
她说得像诗人,却又精准如传感器记录。
众人沉默。这是超越逻辑的认知,她不仅接收信息,还在解读其中的生命节奏。
就在此时,警报突兀响起!
西南方向的监控频道闪出红色标记:第二基地——云南哀牢山分舱,出现异常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