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退后两步,收针入囊,声音平静:“一个时辰内必醒。醒来后若说梦话,别打断她。”
他转身就走,没解释,也没留下药方。
身后,太后的呼吸突然变得极慢,胸口几乎不动,像具尸体。
但谢无妄知道,她正在做梦。
梦里,纯元皇后穿着湿透的旗装,从井里爬出来,一步步走向她的床。
而他,只是个递针的人。
出宫时,天刚过午。
吉祥在角门等他,脸色发白:“你听见了吗?太后刚才喊了三声‘有鬼’,整个慈宁宫的宫女都跪下了。”
谢无妄点头:“我听见了。”
“嘉嫔说……说这是报应。”吉祥咬着唇,“说有人用邪术害主,迟早被天雷劈死。”
谢无妄笑了下:“让她说。”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吉祥:“把这个,塞进老宫人李嬷嬷的鞋底。她昨夜梦见先帝穿寿衣站在她床前,正缺个解释。”
吉祥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光绪年间,先帝夜遇狐祟,亦是此症,后请龙虎山道士破之。”
她抬头:“可那是光绪……”
“现在就是光绪。”谢无妄说,“在她们心里。”
他抬头看了眼天。
云层压得很低,像块脏棉絮。
他知道,接下来几天,宫里会疯传“太后被鬼附身”,会有人说“先帝显灵”,还会有人偷偷烧纸人、埋桃木钉。
而他,只需要等着。
当晚三更。
谢无妄换了一身黑衣,潜到慈宁宫后窗。
他从针包里挑出一根最细的针,针尾绑了根丝线,轻轻插进窗缝,另一头绕在手指上。
然后,他手腕一抖。
针尖在窗棂上轻震三下,发出极细微的“嗒、嗒、嗒”声,像指甲敲木。
小主,
屋内,太后突然尖叫:“别敲了!别敲了——!”
宫人乱作一团。
谢无妄收回针,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全宫皆知太后昨夜见鬼。
更有宫女作证,说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在窗外飘,手里还拿着针。
嘉嫔立刻在佛堂前烧香祷告,当众宣布:“此乃天罚!邪术逆天,必遭反噬!”
她没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毕竟,最近唯一给太后扎过针的,就是那个新来的“谢太医”。
流言像野火。
低阶宫人聚在井边洗衣时,压着嗓子传:“听说了吗?谢太医扎针时,针尾会冒青烟。”
“我还听说,她袖子里藏着小人,扎一针,小人就流一滴血。”
“那不是小人……是纯元皇后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