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公盘,解石区。
空气灼热,混合着石粉、汗水和一种名为“贪婪”的气息。巨大的遮阳棚下,人潮如同黏稠的液体,围绕着几台轰鸣的解石机缓慢蠕动。每一次齿轮切割石皮的刺耳声响,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伴随着或狂喜或绝望的呼喊,构成这玉石界最原始也最残酷的交响。
楼望和站在三号解石机前,周围的目光复杂难言。有幸灾乐祸,有冷漠旁观,也有极少数的同情。他拍下的那块“蒙头料”灰扑扑地躺在解石台上,表皮粗糙,毫无表现,在周围那些开了窗、露出或绿或紫诱人玉肉的原石衬托下,显得格外寒酸可笑。
万玉堂的少东家万琨,就站在不远处,抱着双臂,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他高价拍下的那块同矿口、开了“蟒带”和“松花”的原石,正准备在隔壁的二号解石机上开切,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存心就是要看楼望和的笑话。
“楼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万琨故意拔高音量,引得更多人注目,“把这石头当个教训,转手给我,还能回点本,免得一会儿切垮了,面子里子都丢尽。”
楼望和恍若未闻,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原石冰冷的表皮。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做最后的观察或祈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瑰丽光华,正透过“透玉瞳”,在他脑海中灼灼生辉!那是一种深邃、纯净、几乎要溢出来的盎然绿意,灵气之浓郁,远超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块玉石。
他深吸一口气,对负责操作解石机的老师傅平静道:“师傅,麻烦您,擦窗。”
“擦窗?”老师傅愣了一下,看了看这块毫无表现的石头,又看了看楼望和笃定的眼神,摇了摇头,“小伙子,这料子,擦窗怕是浪费时间,直接一刀切吧,痛快。”
“不,就擦窗。”楼望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从侧面这个位置,慢慢擦。”
他指的位置,正是“透玉瞳”感知中,玉肉距离表皮最近,且颜色最为浓郁集中的一点。
万琨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老师傅不再多言,启动机器,换上磨头,对准楼望和指定的位置,开始小心翼翼地摩擦。刺耳的“滋滋”声响起,石粉飞扬。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一开始,磨头下只是灰白的石屑,毫无变化。万琨脸上的讥笑越来越浓。一些围观者也开始窃窃私语,认为楼望和是在垂死挣扎。
楼望和却心如止水,默默计算着磨头深入的毫米数。
突然!
老师傅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
只见那灰白的磨痕深处,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毫无征兆地迸射而出来!那绿色,鲜阳、浓艳、均匀,如同初春最嫩的树芽,又像是深潭中凝结的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