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井里有鬼!”货郎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后院门。
一种冰冷的寒意,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背。
“胡说啥呢!”佟湘玉强作镇定,“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肯定是你眼花了!”
“真的!我真的看见了!”货郎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个白影!从井里飘出来!头发老长!还在唱歌!唱的……唱的好像是……‘月儿弯弯照九州……’”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似作伪。
“月儿弯弯照九州……”吕秀才喃喃念道,脸色微微一变,“这是……几十年前流行的童谣了……”
李大嘴手里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惊恐地看向后院方向,喃喃道:“我就说……我就说听见有人唱歌……”
恐慌,像无声的瘟疫,开始在大堂里蔓延。
客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已经悄悄站起身,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家别慌!”白展堂站出来,稳住场面,“肯定是看错了!我这就去后院看看!”
他给了郭芙蓉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朝后院门走去。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铁蛋的扫描仍在继续,电子眼的光芒稳定而冰冷。
傻妞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靠近后院门的位置,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白展堂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后院门——
阳光瞬间涌入后院。
小小的院落,水井,晾晒的衣物,堆放杂物的角落……一切如常。
井口盖着沉重的木盖,上面还压着一块石头。
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白影飘出来。
“你看,啥也没有!”白展堂回头对货郎说道,也像是安慰自己。
货郎惊魂未定地探头看了看,院子里确实空空如也。
他挠挠头,一脸困惑:“难道……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其他客人也松了口气,纷纷坐回原位,气氛缓和了不少。
“肯定是昨晚没睡好!”佟湘玉赶紧打圆场,“大嘴!给这位客官重新盛碗饭,算额的!”
一场风波似乎平息了。
只有阿楚,注意到晏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口井上。
井口的木盖,似乎……比平时偏移了一点点?
而且,木盖边缘,好像沾着一点……湿泥?
“铁蛋,”晏辰的声音极低,“重点扫描那口井。”
铁蛋的电子眼转向水井,蓝光微微闪烁。
“老板,井内水体成分正常。但井壁……检测到非人类生物留下的微量有机物残留,成分复杂,无法完全解析。残留物活性……异常。”
活性异常?
晏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阿楚也听到了铁蛋的汇报,她凑近晏辰,小声道:“辰哥,不对劲。这地方……好像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她说的“脏东西”,并非指灰尘,而是另一种……存在于她那个时代某些禁忌数据库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着的莫小贝,突然指着柜台后面,脆生生地说:“嫂子,那个算盘,刚才自己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柜台上的那架老算盘上。
算盘静静地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小贝,别瞎说!”佟湘玉心里发毛,呵斥道。
“我没瞎说!”莫小贝委屈地扁嘴,“我真的看见了!那颗珠子,往这边滑了一下!”
她指的是算盘最边上的一颗珠子。
白展堂走过去,拿起算盘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小孩子眼花了。”他放下算盘,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然而,他放下算盘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柜台桌面。
指尖传来一种……轻微的、有规律的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柜台木板下面……轻轻敲击。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种感觉……和昨晚梦里,那无尽的走廊里,门后指甲抠刮木板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白,你又咋了?”郭芙蓉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没什么。”白展堂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有些发干,“手滑了一下。”
他不敢再看那个柜台。
仿佛那下面,藏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下午,客栈的生意明显冷清了许多。
货郎见鬼的消息,似乎不胫而走。
仅有的几个客人,也显得心神不宁,匆匆吃完就结账离开。
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再次笼罩了同福客栈。
而且,比前一天晚上,更加沉重。
吕青柠不再玩iPad,而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望着街道发呆。
吕秀才问她看什么。
她小声说:“等穿风衣的叔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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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秀才一愣:“哪个穿风衣的叔叔?”
“就是……拿枪的那个。”吕青柠比划着,“他说……他还会回来的。”
吕秀才心里咯噔一下。
张大勇走的时候,明明说的是该回去了,并没说过会回来。
青柠怎么会……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佟湘玉早早让大家点了灯。
温暖的灯光,却似乎无法驱散那股浸入骨髓的寒意。
“今天咋感觉这么冷呢?”郭芙蓉搓着胳膊,“是不是要变天了?”
白展堂看着窗外依旧明亮的天空,沉默不语。
他不是觉得冷。
他是觉得……“脏”。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粘稠的东西,附着在客栈的每一个角落,附着在每个人的身上。
铁蛋和傻妞的扫描工作一直没有停止。
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越来越模糊。
“干扰在增强。”铁蛋的电子音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快了一丝,“能量残留呈现扩散趋势,来源无法锁定。存在多种频率的异常波段,疑似……多重灵体反应,或……单一强大存在的不同侧面。”
“物理结构出现微观层面的不稳定。”傻妞补充道,“部分木质结构细胞活性异常增殖,金属出现不明氧化。空间曲率存在极其微小的畸变。”
晏辰的脸色凝重起来。
空间曲率畸变?这已经不是寻常的“闹鬼”了。
阿楚掏出了她的全息直播球,但这次,她没有立刻开启。
“辰哥,这里的‘信号’太乱了,”她低声道,“我怕强行直播,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她那个时代的科技,深知某些“频段”是不能轻易触碰的。
夜幕,彻底降临。
同福客栈,仿佛成了茫茫黑暗中的一座孤岛。
灯笼的光晕在风中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今晚,没有人提议早早睡觉。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聚集在大堂里。
连莫小贝都被佟湘玉紧紧搂在怀里。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
无人说话。
只有呼吸声,和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一片死寂中,那种细微的、仿佛水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滴答。
滴答。
这次,不止白展堂,所有人都听到了。
声音的来源,似乎……在移动。
一会儿在柜台后面,一会儿在墙角,一会儿又好像……在头顶的房梁上。
祝无双下意识地摸了摸白天擦到黏液的桌腿。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抬手一看,指尖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一颗血珠。
而那道口子的形状……很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她惊恐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吕秀才抱着已经睡着的吕青柠,感觉到女儿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低头一看,青柠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小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不要……进去……里面……好多……”
“里面?什么里面?”吕秀才轻声问。
“……井……井里……”青柠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井!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李大嘴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又来了!我又听到了!井里的歌声!这次更清楚了!”
他指着后院方向,浑身颤抖。
这一次,连佟湘玉也隐约听到了。
从那紧闭的后院门缝里,飘进来一丝极其微弱、缥缈恍惚的歌声。
调子正是那首“月儿弯弯照九州”。
但歌词却模糊不清,像是浸了水,带着一种湿漉漉的、阴冷的寒意。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落……在……呀……么……在……街……头……”
歌声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耳边呓语。
“啊——!”李大嘴第一个受不了,捂住耳朵崩溃地大叫起来。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白展堂猛地站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身形一动,就要冲向后院门。
“站住!”晏辰突然喝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白展堂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晏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四周。
“不是后院。”他沉声道,缓缓抬手指向……柜台侧面那片阴影,“是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柜台侧面的木质墙面,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颜色似乎比周围更深一些。
像是一块……永不干涸的水渍。
而那“滴答”声,似乎正是从那里传出的。
阿楚手腕一翻,全息直播球悬浮而起,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型探照灯,直直射向那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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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光照射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片木质墙面,正在极其缓慢地……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一滴,一滴,汇聚,然后滴落。
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不断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的污渍。
而那诡异的、湿漉漉的呼吸声,也正源自那里!
“额滴……亲娘哎……”佟湘玉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郭芙蓉下意识地运起内力,掌心隐隐发出白光。
吕秀才紧紧抱着女儿,连连后退。
祝无双脸色惨白,看着自己指尖那道像人脸的伤口。
白展堂护在众人身前,指间扣住了铜钱。
李大嘴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燕小六(他今晚不知为何也没走)拔出官刀,手抖得厉害:“替……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
邢育森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
全息弹幕屏在阿楚的操控下悄然亮起,但上面没有任何观众发言,只有一片雪花般的杂乱信号,偶尔闪过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幻象,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铁蛋!傻妞!”晏辰低喝。
铁蛋的电子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瞬间张开,将众人护在身后。
傻妞双手虚按地面,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数据流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试图解析并稳定周围异常的空间结构。
然而——
“警告!能量屏障遭受未知力场侵蚀!强度持续攀升!”
“空间结构解析失败!畸变加速!物理法则正在被局部改写!”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咯咯……咯咯咯……”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