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吕青柠的目光转向摔在泥水里,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一切生气的阿琳,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她冲过来之前,一直在看那边巷口地上…那个被打倒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巷口。
那里躺着一个穿着花衬衫、手臂纹龙的男人,一动不动,身下一大滩血水正在被雨水冲淡。
铁蛋眼中数据流再次飞速闪过,立刻调出关联信息:“目标识别:花柳强。阿琳的亲大哥。‘和联盛’小头目,好赌成性,多次逼迫阿琳…从事非法交易还债。今晚冲突的导火索之一。”
信息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年轻的云飞扬像是被狠狠击了一拳,猛地看向地上那个男人——花柳强,又看看泥水中那个仿佛失去灵魂的阿琳。
瞬间,一切都明白了!
阿琳目睹了哥哥可能被自己爱人砍杀(实际上花柳强只是重伤昏迷),又被长久的胁迫和绝望的生活压垮,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死在爱人刀下!
既是殉情,也是解脱,更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啊——!!!” 年轻的云飞扬终于明白了这彻骨绝望的根源,他仰天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悲嚎,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泥水里,双手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颅,泪水混合着雨水倾泻而下。
这痛苦,比之前单纯的误杀,更深、更重、更绝望!
【原来是个人渣哥哥!死有余辜!】
【阿琳…太惨了…被亲哥毁了!】
【所以是双重绝望压垮了她…】
【云飞扬这锅背得太冤了!】
【泪崩!这什么人间疾苦!】
龙傲天维持着这庞大时空幻象的法力消耗显然极大,他额头已见细汗,法杖的光芒也微微黯淡。
他咬着牙,维持着幻象,目光复杂地看着泥水中崩溃的两人。
穿越而来的云飞扬,此刻反而平静了一些。
他看着另一个时空里崩溃的“自己”,看着泥水中失去生气的阿琳,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
那眼神,充满了苍凉、悲悯和一种大痛之后的空洞。
他踉跄着走到年轻的“自己”面前,虚幻的身体无法触碰,只能蹲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睇到未(看到了吗)?唔系你嘅错(不是你的错)。系个世界…太污糟(是这个世界…太肮脏)。阿琳…佢太痛了(她太痛了)。佢唔系恨你(她不是恨你),佢系…撑唔住了(她是…撑不住了)。”
小主,
年轻的云飞扬猛地抬起头,透过泪水和雨水,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沧桑、眼神悲凉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灵魂投影。
“撑…撑唔住…”他喃喃重复着。
“系啊(是啊)。”穿越的云飞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系,你要撑落去(但是,你要活下去)。代佢睇下呢个世界(代她看看这个世界),睇下…系咪真系冇一点光(看看…是不是真的一点光都没有)。我…冇做到(我…没做到),我净系记得把刀…同啲血(我只记得那把刀…和那些血)…我走唔出嚟(我走不出来)…”
他慢慢站起身,环顾着这真实得令人心碎的雨夜幻境,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关切、怜悯、鼓励的目光——同福客栈的众人,以及悬浮光幕上那些虽然无法看到具体内容,却能感受到温暖的弹幕洪流。
“呵…”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雨夜冰冷的空气和人间最后的暖意都吸进肺里。
身上的戾气、绝望、疯狂,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新生的释然。
“原来…系咁(原来…是这样)。”他低声说着,像是说给年轻的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我揾唔到嘅答案(我找不到的答案),今日…揾到了(今天…找到了)。”
他弯下腰,动作异常轻柔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捡起了地上那把沾满血污、象征着他半生罪孽与痛苦的锯齿砍刀。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到巷子深处,一个敞开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铁皮垃圾箱前。
没有犹豫,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把曾让无数人胆寒、也禁锢了他灵魂的凶器,狠狠投了进去!
哐啷啷——!
金属撞击铁皮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泥水中那个年轻的、依旧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自己,又看了一眼被白展堂扶起来、眼神依旧空洞但似乎多了一丝茫然的阿琳(在这个幻境中,她还活着)。
他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尝试一个笑容,最终却只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
“阿琳…对唔住(阿琳…对不起)。阿扬…对唔住(阿扬…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消散在雨声中。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幻境中的一切,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同福客栈众人所在的方向,朝着那虚幻与现实的交界处,一步一步走来。
随着他的脚步,龙傲天闷哼一声,法杖顶端的蓝光骤然熄灭。
整个尖沙咀雨夜的幻象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光影飞速褪色、收缩、碎裂,最终化作点点流萤般的光屑,彻底消失在客栈大堂温暖的空气里。
只剩下真实的同福客栈,和站在众人面前,满身伤痕却眼神清澈了许多的云飞扬。
他身上的血迹和伤口依旧狰狞,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风暴,已经平息了。
大堂里一片寂静。
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悬浮的光幕上,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淹没了画面:
【刀入垃圾桶!象征新生!】
【大佬解脱了!哭死!】
【阿琳解脱了,大佬也解脱了…】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心魔不服!】
【龙哥牛逼!法力无边!】
【青柠神探!关键线索!】
【傻妞力场盾!MVP!】
【白大哥舍身取义!真侠客!】
【铁蛋BGM,灵魂点睛!】
【老板老板娘幕后控场!稳!】
邢捕头搓着手,绿豆眼又在云飞扬那身破烂但料子顶级的西装上打转,不过这次语气带着点真诚的唏嘘:“那个…云壮士啊,这身行头…可惜了了。不过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头去我那衙门…呃,喝杯茶压压惊?”
燕小六赶紧附和:“对!压压惊!我给您打段快板儿!替…替…替我七舅姥爷也高兴高兴!”
佟湘玉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走上前,带着陕西人特有的爽利和温暖:“云兄弟,过去咧,就让它过去!额们同福客栈,奏是个‘放下屠刀,立地干饭’滴地方!大嘴!赶紧滴,整几个硬菜!给云兄弟补补!压压惊!算额滴!”
李大嘴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胖脸上还带着后怕,但一听掌柜的发话,立刻挺直腰板:“得嘞!瞧好吧您呐!红烧狮子头、葱烧海参、九转大肠…保证让云爷吃得…呃…忘了…忘了那糟心事儿!”
他差点说“忘了砍人”,赶紧刹住。
云飞扬看着眼前一张张真诚的面孔,感受着这客栈里劫后余生般的温暖气氛,那冰封了不知多久的心脏,似乎被注入了一丝久违的热流。
他扯了扯嘴角,这次,一个极其微弱却真实的笑意浮现出来,冲淡了脸上的血污和疲惫。
“多…多谢。”他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破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白展堂手臂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深深的歉意。
“白兄…对唔住(对不起),连累你受伤。”
白展堂洒脱地摆摆手,指尖内力一运,手臂上那道浅浅的伤口瞬间止了血,只留下一道红痕:“嗨!小意思!行走江湖,谁还没个磕磕碰碰?比起你心里那道疤,我这算啥?毛毛雨啦!”
他习惯性地想甩个帅气的姿势,却被佟湘玉一个嗔怪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郭芙蓉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宝宝了!云大哥,你可别再想不开了!人生在世,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看我跟秀才,天天鸡飞狗跳的,不也乐呵着呢?”
吕秀才立刻深情地握住她的手:“Oh, my Furong! You are my sunshine after the storm!(哦,我的芙蓉!你是我风雨后的阳光!)”
“咦惹!又来!”众人再次被酸倒一片。
祝无双看着云飞扬,眼中带着舞蹈者的温柔和共情:“云大哥,痛过哭过,日子还得过下去。就像跳舞,摔倒了,拍拍灰,站起来接着跳!放着…呃…以后有机会,我教你跳舞!保证开心!”
龙傲天在一旁抱着法杖,虽然脸色因法力消耗有些苍白,但狂傲本色不改,哼了一声:“哼!算你条仔(小子)有啲运数(有点运气)!遇到我哋(我们)!以后咪(别)再打打杀杀,冇出息!(没出息)”
莫小贝走到云飞扬面前,亭亭玉立,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沉静:“云大哥,我小时候也以为练好武功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后来才明白,最难练的,是放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的话,让云飞扬身体微微一震。
白敬琪耍了个枪花,酷酷地说:“哗擦!云叔!以后想打架找我!保证合法合规,点到为止!比砍人文明多了!”
吕青橙叉着小腰,脆生生地接道:“就是!惊涛骇浪打坏人,不流血!”
吕青柠推了推眼镜架(习惯动作),小脸严肃:“真相已经大白,云叔叔,你要开始新生活了。记住,证据和逻辑,才是力量。”
阿楚和晏辰相视一笑。
阿楚从晏辰怀里出来,俏皮地对着悬浮的直播镜头眨眨眼:“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同福客栈的‘售后服务’!专治疑难心魔,药到病除!记得一键三连哦!”
晏辰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被阿楚弄皱的衣袖,接口道:“宝宝们刷波正能量!江湖路远,唯‘情’与‘理’不可辜负。”
铁蛋咧着嘴,露出闪亮的金属牙齿:“老铁们!这波救援加心理疏导,给几分?满分十分的话,请扣‘同福客栈YYDS’!”
傻妞挽住铁蛋的机械臂,甜甜一笑,四川话都带着轻快:“就是噻!下回再来,记得带点特产!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