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推的是花瓶的上部、中部还是底部?花瓶倒下的瞬间,你又在做什么?”
小主,
一连串专业、精准、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问题劈头盖脸砸向钱掌柜。
这些问题具体得超出了钱掌柜的预料,他张口结舌,眼神开始慌乱地躲闪,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这……这个……我……我当时就站在……站在……”
他胡乱地比划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确切的话。
甘祖赞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地上那堆碎片,眼神锐利如刀锋:“还有,你说这是御赐之物?价值连城?”
他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较大的、带有完整底款的瓷片,凑到眼前仔细审视。
他的动作专业而谨慎。
“当然!千真万确!前朝宫里流出来的!有内务府的款识!”钱掌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又高亢起来。
甘祖赞看着那片瓷片底部的款识,几秒钟后,他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冷笑,那笑容让钱掌柜心底的寒意更甚。
“是吗?”甘祖赞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那么请问钱掌柜,前朝景德镇御窑厂‘天启年制’的‘启’字,右边这一捺,是该带钩呢,还是不带钩?”
“还有这青料的发色,苏麻离青料在万历后期就已绝迹,天启年间用的多是回青掺石子青,呈色蓝中带灰紫,你这片上的蓝色,是不是过于鲜艳纯正了些?嗯?”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钱掌柜心上。
钱掌柜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如同开了染坊,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滚而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你胡说!你懂什么瓷器!你……”
“我不懂瓷器?”甘祖赞打断他,语气陡然变得极其严厉,眼神如冰锥般刺向钱掌柜,“但我懂法律!更懂如何戳穿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他猛地从自己那个黑色真皮公文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大明律》三个古朴大字的线装书!
那书显然不是古董,印刷清晰,纸张挺括,显然是现代精心复刻的版本。
他“啪”地一声将书重重拍在旁边的栏杆上,发出沉闷而震慑人心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本厚重的律典吸引。
甘祖赞的手指精准而有力地戳在翻开的某一页上,指尖点在墨字清晰的律条之上。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震惊的佟湘玉、愤怒的白展堂、委屈的莫小贝,最后牢牢钉在面如死灰的钱掌柜脸上,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如同惊堂木拍响:
“《大明律·刑律·诉讼》明文规定:‘凡诬告人者,各反坐!’看清楚!‘反坐’!”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金石之音,“第二百三十四条!诬告他人者,按其所诬告之罪的刑罚来惩处诬告者本人!”
“钱掌柜,你诬陷莫小贝姑娘毁坏御赐之物,意图使其乃至同福客栈众人获罪,此乃构陷之罪!”
“若按你所言,此物确系御赐,毁之当论大不敬,轻则流徙,重则斩首!那么,诬告者——也就是你钱掌柜,该当何罪?!”
“反……反坐?”钱掌柜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头顶,整个人彻底僵住,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烂泥般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刺鼻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整个二楼走廊,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只有甘祖赞铿锵有力的余音和钱掌柜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空气中回荡。
佟湘玉捂着心口,张着嘴,看看地上瘫软如泥、失禁的钱掌柜,又看看那个手持律典、如同天神下凡般威严的甘律师,巨大的震惊让她彻底失语。
白展堂扶着佟湘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看向甘祖赞的目光充满了惊异和一丝明显的钦佩。
莫小贝的眼泪还挂在腮边,但脸上的委屈和惊惶已被巨大的震惊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所取代。
“哼!原来是个假货!”郭芙蓉第一个反应过来,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敢拿假瓶子来讹人?还诬陷我们家小贝?看我不排山倒海……”
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瘫在地上的钱掌柜。
“芙妹!冷静!”吕秀才赶紧拉住她,眼镜都差点滑落,“子曾经曰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此等小人,自有王法处置!交给甘先生和官府便是!”
“动手打他,脏了你的手!”
他一边劝,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钱掌柜,生怕他暴起伤人。
“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燕小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吼出了这句标志性口号,同时“锵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官刀,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一个箭步蹿到钱掌柜面前,刀尖虚指着对方,脸上是混合着愤怒、职责感和一丝终于能露脸的兴奋,“好你个钱胖子!胆大包天!竟敢伪造御赐之物,诬陷良民!”
小主,
“这案子我燕小六管定了!跟我回衙门走一趟!敢反抗?先问问我的刀!”
他努力想摆出威风凛凛的样子,但颤抖的刀尖和微微发颤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和紧张。
“亲娘哎……”邢育森(邢捕头)也终于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他拍着胸口,一脸后怕,“这影响仕途啊!幸好甘先生明察秋毫!不然……不然我老邢差点就办了个糊涂案,把好人当坏人抓了!”
“这要是报上去,我这身官皮还要不要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甘祖赞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后怕,“甘先生!您真是神了!比包青天还神!您就是额滴再生父……不对,是额滴指路明灯啊!”
“小六!还愣着干啥?快!把这讹诈诬告的混账东西给我锁了!带回衙门,严加审讯!”
他挺直了腰板,瞬间找回了捕头的威严。
“得令!”燕小六精神一振,麻利地收起刀,从后腰掏出铁链,哗啦啦地就往瘫软如泥、散发着恶臭的钱掌柜脖子上套去。
“哗擦!”一声惊呼再次响起。
白敬琪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看得热血沸腾,激动得手舞足蹈。
他兴奋地一甩手,想学着甘祖赞拍律典的帅气姿势,结果忘了自己腰里还别着他爹刚没收的那把左轮手枪!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地炸响!
一股青烟从枪口冒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啊——!!!” 尖叫声四起。
佟湘玉再次两眼翻白,软倒在白展堂怀里。
邢育森和燕小六吓得抱头鼠窜,直接趴在了地上。
郭芙蓉一把将吕秀才按在自己身后。
李大嘴手里的茶壶“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龙傲天瞬间把祝无双护在身后。
莫小贝下意识地运起了内力,周身气流鼓荡。
吕青柠手里的iPad差点飞出去。
吕青橙更是尖叫着,几乎是本能反应,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掌朝着枪响的方向就拍了出去!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惊涛骇浪——掌!!!”
轰!!!
狂暴的掌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沛然莫御的气势汹涌而出!
目标不是任何人,而是那张位于掌力路径中央、无辜的、厚重的百年老榆木八仙桌!
“咔嚓!哐当!稀里哗啦……”
令人心碎的木料断裂声、碗碟粉碎声、桌椅板凳被掀飞撞墙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灾难交响曲!
烟尘弥漫,木屑纷飞!
那张承载了同福客栈无数欢声笑语、见证了无数江湖故事的八仙桌,连同上面李大嘴刚端上来还没来得及吃的几碟小菜、茶壶茶杯,瞬间被刚猛无俦的掌力轰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残渣!
整个大堂一片狼藉,仿佛刚被龙卷风扫过!
烟尘缓缓落下。
大堂里,安静得可怕。
比刚才花瓶碎了还要安静。
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秒的动作,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惨烈的现场。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木屑味、菜汤味和钱掌柜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
白敬琪手里还举着那把冒烟的左轮,整个人彻底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吕青橙拍完那一掌后也傻眼了,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又看看那堆废墟,小脸皱成了一团,快要哭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我就被吓到了……”
佟湘玉好不容易被白展堂掐人中掐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号称百年老榆木的八仙桌变成了一地碎木头渣子,连带着旁边几张长凳也缺胳膊少腿。
她眼前又是一黑,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额滴百年老榆木桌子啊——!!!那是额滴命!额滴根!额滴镇店之宝啊——!!!”
“白敬琪!吕青橙!你们两个小祖宗!你们是要把额这同福客栈拆了卖木头吗?!赔!必须赔!倾家荡产也得给额赔!!!”
这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穿透了屋顶,直上云霄。
就在这鸡飞狗跳、满地狼藉、佟湘玉痛不欲生的巅峰时刻——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蜜蜂振翅的机械音响起。
一个拳头大小、通体银白、线条流畅的金属球体,无声无息地从阿楚的随身小包里悬浮升起。
球体表面光滑如镜,瞬间投射出数道柔和而清晰的光束,在众人面前交织成一片立体的光幕。
光幕上,一行行文字如同潮水般飞速滚动刷新,五颜六色,字体各异,充满了活力与喧嚣:
【卧槽!神转折!律政先锋秒变爆破专家?】
【小郭姐姐家的娃个个都是拆迁队扛把子啊!】
【甘Sir发型居然还坚挺!这发胶哪里买的?求链接!】
【掌柜的桌子: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明律》瑟瑟发抖:刚出场就被物理超度了?】
【青橙妹子这掌力,未来武林盟主预订!】
【敬琪老弟这枪法……练的是描边大师吧?房梁:我谢谢你啊!】
【钱胖子尿了?就这心理素质还碰瓷?】
【莫小贝:弱小,可怜,无助,但能一掌拍死你。】
【这集要素过多!律法、悬疑、枪战、武打、古董鉴定、拆迁现场……编剧出来挨夸!】
【邢捕头:亲娘啊,这桌子比花瓶还贵吧?影响仕途啊!】
【无双姐姐那句“放着我来”是全场最治愈!】
【龙傲天:我机关术再强也防不住队友拆家啊!】
【吕青柠小侦探:真相是,桌子牺牲了。】
【替桌子问候你主治大夫!】
【甘律师:我的职业生涯从未如此魔幻过……】
【江湖险恶,先赔桌子!】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现代感的弹幕光幕,如同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