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嫂】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7054 字 3个月前

铁蛋咧嘴一笑,手指在虚空中一点。

傻妞默契地点头,一道无形的、柔和的声波增幅场悄然笼罩了整个客栈。

同时,铁蛋清了清嗓子,他那带着点金属质感、充满活力的声音加入了合唱:“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傻妞则用她那独特的、带着甜美韵律的电子音柔和地伴唱:“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阿楚和晏辰看着这魔幻又无比震撼的一幕——同福客栈众人在冰天雪地、狂暴的绝望力场中,用荒腔走板却充满生命力的歌声对抗着悲伤的洪流。

阿楚眼中闪着光,她用力握紧了晏辰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她那清亮悦耳、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带着全然的投入和感染力,成为了这合唱中最闪耀的音符之一:“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晏辰看着身边爱人放声歌唱的侧脸,又看看周围一张张或认真、或跑调、或紧张、或豁达的面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不再操控投影,而是任由自己的声音,温润而坚定地融入这越来越响亮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合唱洪流中:“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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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荒诞的、跑调的、真诚的、充满力量的歌声!

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温暖的、磅礴的洪流,冲破了冰冷的屏障(傻妞适时撤去了力场),直接撞向那绝望风暴的中心!

祥林嫂呆呆地站着。

她脸上那麻木的、被巨大悲伤冻结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龟裂。

她不再念叨“我真傻”,不再嘶吼“狼来了”。

她只是呆呆地听着。

那混乱的、跑调的、却又无比温暖、无比包容、充满了生命韧性的歌声,如同无数道温暖的光束,强行刺穿了她那被绝望冰封了太久太久的心湖坚冰。

歌声中,有母亲般的彪悍(佟湘玉),有姐妹般的温柔(祝无双),有朋友的仗义(郭芙蓉),有书生的关怀(吕秀才),有孩童的纯真(莫小贝),有爱人的守护(白展堂),有官差的(勉强算)担当(邢捕头、燕小六),有少女的智慧(吕青柠),有少年的锐气(白敬琪、吕青橙),有伙伴的鼓励(铁蛋、傻妞),更有来自遥远时空、纯粹的理解与善意(阿楚、晏辰)……

这些声音,这些情感,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冲刷着她那凝固的悲伤。

一滴、两滴……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不再是之前那混浊麻木的冰泪,而是带着体温和巨大情感冲击的热泪,汹涌地从她深陷的眼窝中奔流而出,在她布满风霜的脸上冲刷出清晰的痕迹。

她佝偻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不是冻的,而是某种沉积了无数岁月的、厚重如山的痛苦和委屈,正在这魔性而温暖的歌声中,被强行撬动、瓦解、奔涌!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颤抖着伸向虚空,仿佛想抓住什么,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发出一个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却蕴含着巨大情感冲击的音节:

“阿……阿毛……?”

然后,声音陡然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梦呓般的恍惚:

“……娘……娘好像……听见你在笑?”

这一声低语,如同一个休止符。

轰——!

那肆虐的、夹杂着冰刃的狂暴风雪,那冻结一切的幽蓝坚冰,那令人窒息的沉郁和绝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瞬间崩塌!

就像一面巨大的、由寒冰和悲伤构成的镜子,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轰然碎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簌簌”声。

漫天的冰晶、冻结的冰壳、锐利的冰刃……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那种幽蓝的、绝望的冷光,变得晶莹剔透,然后在无形的温暖中,飞速地气化、消散。

刺骨的严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被冻得发僵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凉的清新。

温暖的烛光重新照亮了大堂,虽然桌椅破损、一片狼藉,但那股冻结灵魂的沉郁和绝望,已经荡然无存。

风暴的中心,祥林嫂依旧站在那里。

但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彻底不同了。

那层厚厚的、隔绝一切的悲苦麻木消失了。

她的眼神不再浑浊空洞,虽然依旧饱经沧桑,却奇异地变得清澈、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茫然。

她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未干,嘴角却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向上的弧度。

她静静地站着,目光缓缓扫过客栈里每一张脸——佟湘玉还保持着叉腰高歌的姿势,脸上带着泪痕和一丝尴尬;白展堂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郭芙蓉和祝无双互相搀扶着,脸上是惊喜和后怕;吕秀才扶着歪掉的眼镜;莫小贝好奇又怯生生地看着她;吕青柠和吕青橙紧紧靠在一起;白敬琪擦着他的宝贝左轮手枪;邢捕头和燕小六从掩体后探出头,一脸心有余悸;阿楚和晏辰相视一笑,眼中是欣慰;铁蛋和傻妞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电子眼的光芒柔和稳定。

祥林嫂的目光最终落回虚空,仿佛穿透了屋顶,看到了遥远的天际。

她的身体,从双脚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刺眼,温暖而圣洁,如同初春消融的雪水,带着洗涤一切的力量。

光芒向上蔓延,她的身体在这光芒中开始变得透明、轻盈。

在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了佟湘玉身前的柜台上。

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躺着一小段青翠欲滴的柳枝。

柳枝柔韧,嫩芽初绽,充满了勃勃生机。

祥林嫂的身影彻底化作了无数温暖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群,轻盈地、无声地在客栈大堂中盘旋飞舞了一瞬,带着一种解脱后的宁静与祥和。

光点汇聚,最后温柔地拂过柜台上那支青柳,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尘,倏忽间消散无踪,融入了重新流动的温暖空气里。

客栈里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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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祥林嫂消失的地方,看着柜台上那支沐浴在烛光下、青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柳枝。

邢捕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长长地、夸张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亲娘哎……可算走了!这……这算解决了吧?额这仕途……”

他习惯性地又想抱怨影响仕途,但看着那支充满生机的柳枝,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嘟囔了一句,“……额得好好压压惊。”

燕小六捡起地上的唢呐,心疼地擦了擦:“嘟……嘟呜……差点报销了……”

他试着吹了一下,只发出一个漏气的闷音。

佟湘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柜台上的青翠柳枝。

嫩芽饱满,触感微凉而真实,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

她脸上那种痛心疾首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深深感慨和释然的柔和。

她长长地、幽幽地叹了一声:“唉……额滴个神呀……走了好,走了好啊……这根柳条儿……是春天咧?”

她轻轻拿起柳枝,眼神温柔。

“子曾经曰过……”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看着那柳枝,又看看恢复温暖(虽然破败)的客栈,难得地文思泉涌,却一时找不到最贴切的句子,最终化作一声由衷的叹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然,生生不息,方为大道。此柳……大善。”

“掌柜的!别唉声叹气了!祸害走了,春天也来了(指柳条)!赶紧的,收拾收拾,准备开张!这烂摊子……额和老白、无双包了!”

郭芙蓉揉了揉还有些发僵的胳膊,看着那柳枝,又看看佟湘玉的表情,大大咧咧地拍了下柜台,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放着我来!”

祝无双立刻响应,开始扶起翻倒的凳子。

白展堂也挽起袖子:“成!小郭无双收拾大堂,老白我去看看门窗还能不能修。”

他动作麻利地走向被风雪撕裂的窗户。

莫小贝凑到佟湘玉身边,踮着脚看那支柳枝:“掌柜的掌柜的!这柳条真好看!能给我编个小环不?”

吕青柠则拉着妹妹青橙,走到阿楚和晏辰面前,小脸认真:“阿楚姐姐,晏辰哥哥。祥林嫂阿姨的‘绝望力场’核心崩溃点,是在她‘听到’阿毛笑声的瞬间,对否?歌声作为集体情感共鸣的载体,强行输入了‘希望’和‘陪伴’的变量,覆盖并中和了她的‘孤独’与‘自责’核心程序。”

她推了推小眼镜,逻辑清晰得惊人。

吕青橙在一旁用力点头:“嗯!惊涛骇浪掌打不破的冰,被歌声暖化了!”

她做了个波浪的手势。

白敬琪把左轮手枪潇洒地插回腰间,下巴微扬:“哗擦!关键时候还得看小爷我的子弹!一枪崩了那黑心狼影子!不然那幻象阿毛就完犊子了!”

他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阿楚看着活力满满开始收拾残局的众人,又看看佟湘玉手中那象征新生的柳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习惯性地想去掏手机,却发现直播一直没关!

全息光幕上,弹幕早已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

【泪目!暴风雪真的停了!歌声真的能治愈灵魂!】

【她最后那声‘阿毛’…带着笑啊!是释然!】

【光点消散,柳枝新生!绝望尽头是希望!】

【同福客栈人均天使!这波团战配合满分!】

【掌柜的秦腔开嗓定乾坤!永远的神!】

【秀才的‘大善’总结得精辟!文化人!】

【小郭无双展堂哥行动派!说干就干!】

【青柠分析帝!青橙捧哏王!敬琪输出担当!】

【邢捕头:仕途保住了(松口气)】

【小六:我的唢呐终于不用吹哀乐了!】

【那支柳枝!春天和生命力的象征!太戳了!】

【祥林嫂终于解脱了…鲁镇欠她一个春天。】

【看哭了!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同福客栈,专治各种意难平!】

【下次穿越者是谁?搓手期待!】

阿楚看着这些充满温度、理解与感动的弹幕,心头暖暖的。

她对着光幕,笑容明亮而真诚:“家人们!宝宝们!看到没?这就是爱的力量!歌声的力量!团结的力量!甭管多厚的冰,多深的绝望,只要心里有暖,身边有人,咱就能给它唱化了!”

她说着,还俏皮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晏辰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手,用指背轻轻蹭掉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沾到的一点灰尘,动作温柔宠溺。

他看向光幕,声音温润如玉:“感谢各位家人的见证和陪伴。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温柔以待,每一份悲伤都渴望一个出口。同福客栈,随时欢迎需要‘出口’的朋友。”

他微微颔首,风度翩翩。

铁蛋笑嘻嘻地凑过来,对着光幕做了个夸张的飞吻:“家人们给力!弹幕刷得飞起!铁蛋我今儿可是全程高能护航,电量都掉了一格!求老板老板娘加鸡腿啊!”

他搞怪地做了个“虚弱”的姿势,逗得旁边的傻妞掩嘴轻笑。

傻妞则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优雅的古典礼,电子眼弯成月牙:“情感共鸣阈值突破临界点,目标精神熵值归零,达成‘释怀’状态。本次危机干预,成功。”

她的总结依旧带着点技术范儿,但语气轻快。

佟湘玉拿着那支青翠的柳枝,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干净的花瓶插上,摆在了柜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嫩绿的柳芽在烛光下舒展,给这刚刚经历了一场“风雪”的客栈带来了第一抹鲜亮的春意。

她看着那柳枝,又看看重新热闹起来、齐心协力收拾残局的伙计们,再看看阿楚晏辰和那依旧悬浮着、滚动着温暖弹幕的光幕,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无比满足的笑容,那笑容里,是经历过风暴后的宁静与希望。

最后几条弹幕轻盈地滑过光幕:

【风雪同福夜,悲歌化暖流。】

【执念随风逝,新柳寄春柔。】

【同福客栈,YYDS!】

【下一位有缘人,等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