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就能脱离剧本了。
她看着晏辰眼里的怂恿和期待,心里的叛逆因子忽然冒了出来。
反正都是假的,疯一次又何妨?
阿楚也伸出手,用力点了点头。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晏辰纵身一跃,不是掉进水里,而是朝着岸边的阿楚扑了过去。
阿楚被他扑得连连后退,两人一起摔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树叶和枝桠刮在脸上,带着点刺痛,却也有种挣脱束缚的快意。
“你疯了?”阿楚趴在他胸口,又气又笑。
晏辰抬手替她拂去头发上的落叶,呼吸有些急促:“总比跳水里强。”
导演的怒吼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场务的惊呼。
晏辰拉起阿楚,撒腿就跑。
两人穿过片场的布景,跑过挂满古装的衣架,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远。
跑到一处废弃的摄影棚,他们才停下来喘气。
月光从棚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满地的道具上,有种奇异的美感。
“现在怎么办?”阿楚靠在一根柱子上,看着晏辰。
晏辰走到一个被丢弃的反光板前,看着里面两人狼狈的倒影:“既然是在影视基地,那肯定有出口。”
他转身看向阿楚,忽然笑了:“说不定,我们可以在这里拍一部属于自己的戏。”
阿楚挑眉:“什么戏?”
“就叫《建筑师和市场专员的奇幻漂流》。”晏辰一本正经地说,“剧情我们自己写,保证没有三笑,没有落水,只有……”
他凑近一步,声音低沉下来:“只有我们。”
阿楚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她别过脸,假装看那些道具:“谁要跟你拍……”
话没说完,就被晏辰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温热,带着点薄汗,力道却很坚定。
“阿楚,”他叫着她的名字,而不是秋香,“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片场,我好像……”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举着手电筒冲了进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拉起对方的手就往摄影棚深处跑。
身后的光束追着他们的影子,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和对方的呼吸。
跑过那些落满灰尘的道具车,跑过挂着的残破布景,仿佛穿越了一个又一个时空。
最后,他们躲进一个巨大的恐龙模型肚子里,才摆脱了追兵。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挤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喂,唐伯虎,”阿楚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不知是累的还是别的,“你刚才想说什么?”
晏辰调整着呼吸,黑暗中,他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就在自己手边。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把手搭了上去。
“我说,”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不管在哪里,跟你一起疯,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阿楚的肩膀微微一颤,没有躲开。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合着刚才跑出来时沾上的青草气息,竟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晏辰,”她也叫了他的名字,“你说,我们能出去吗?”
“能。”晏辰肯定地说,“就算出不去,在这里盖几栋房子,开个民宿,好像也不错。”
阿楚被他逗笑,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要当老板娘。”
“没问题,”晏辰笑着说,“老板娘说了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紧张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亲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
晏辰推了推恐龙模型的肋骨:“好像走了。”
他先爬了出去,然后伸手把阿楚拉了出来。
月光正好从棚顶的破洞照在他们身上,像是打了个聚光灯。
阿楚看着晏辰脸上沾着的灰尘,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
指尖触碰到他的脸颊,两人都顿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晏辰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是一种很自然的粉色,像刚成熟的桃子。
他的喉结动了动,慢慢低下头。
阿楚没有躲开,只是睫毛微微颤抖着,像只受惊的蝴蝶。
就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咔嚓”一声。
棚顶那块松动的木板终于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晏辰的后脑勺上。
他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晏辰!”阿楚惊呼着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她看着晕过去的晏辰,又看了看那块罪魁祸首的木板,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算什么?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要接吻?
阿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晏辰拖到一张道具床上。
看着他昏迷中依然皱着的眉头,她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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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为新上任的设计总监,在例会上把她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
她当时气得差点把笔记本电脑砸到他脸上。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他们会在这样荒唐的地方,经历这样荒唐的事。
阿楚坐在床边,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他的脸。
其实抛开工作不谈,晏辰长得确实不错,尤其是睡着的时候,少了平时的锐气,多了几分温和。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指尖传来的温度,真实得不像在做梦。
“喂,唐伯虎,”她轻声说,“你可别死啊,我们还没找到出口呢。”
晏辰没有反应,只是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阿楚守了他一会儿,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连日来的疲惫和惊吓让她不堪重负,靠着床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他们回到了公司,正在茶水间抢最后一杯咖啡。
晏辰说:“这次我让你。”
她说:“算你有点良心。”
然后,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说:“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和现实中那个未完成的吻重叠在一起。
阿楚猛地睁开眼,晨光已经透过摄影棚的缝隙照了进来。
身边的床上空空如也。
“晏辰?”她心里一慌,连忙站起身。
“我在这儿。”晏辰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阿楚循声望去,只见他正蹲在一堆道具后面,手里拿着个东西研究。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个对讲机。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用。”晏辰按下通话键,里面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刚才听到有人说,今天要拍唐伯虎被华夫人灌毒药的戏。”
阿楚皱眉:“又是什么狗血剧情?”
“说是华夫人发现唐伯虎是来卧底的,要赐他一杯毒酒。”晏辰撇撇嘴,“然后秋香会冲出来替他挡酒,假死脱身。”
“替他挡酒?”阿楚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
晏辰点头:“按剧本是这样。”
阿楚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替你挡酒,要挡你自己挡。”
晏辰忽然凑近,眼神里带着点狡黠:“那我们再来一次昨天的计划?”
“什么计划?”阿楚警惕地看着他。
“逃跑啊。”晏辰笑了,“趁他们拍毒酒戏的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去。”
阿楚看着他眼里的光,心动了。
在这里多待一秒,就要多受一秒的狗血剧情折磨。
逃跑,确实是个好主意。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方向是出口?”她问。
晏辰举起手里的对讲机:“刚才听到他们说,东门那边在施工,守卫比较松。”
“那就这么定了。”阿楚拍板,“等会儿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往东门跑。”
“不行。”晏辰立刻反对,“要走一起走。”
“两个人目标太大了。”阿楚摇头,“你先出去,找机会报警来救我。”
“那你怎么办?”晏辰皱眉,“万一他们把你当成真的秋香,让你继续拍戏怎么办?”
“放心吧,我有办法应付。”阿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好歹我也是做市场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晏辰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阿楚是为了他好,可让她一个人留下,他做不到。
“要不,还是我引开他们……”
“别废话了。”阿楚打断他,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塞给他,“这个你拿着,万一遇到危险,或许能派上用场。”
那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昨天从道具堆里捡的。
晏辰捏着那根冰凉的银簪,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等我回来。”他说,声音异常坚定。
阿楚点头,挤出一个笑容:“快去快回,我可不想在这里演完一整部《唐伯虎点秋香》。”
晏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摄影棚深处走去。
阿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忽然空荡荡的。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有声音的方向走去。
她得去“片场”了,得演好秋香这个角色,为晏辰争取时间。
华夫人的房间里,气氛凝重。
穿着华丽服饰的华夫人端着一杯酒,眼神锐利地看着“唐伯虎”。
当然,这个“唐伯虎”是剧组找的替身,真正的晏辰早就跑没影了。
阿楚站在旁边,按照剧本低着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时间。
晏辰应该快到东门了吧?
“唐伯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老身!”华夫人的声音尖利,带着刻意营造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