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是否真的迁怒严嵩?胡宗宪与严嵩休戚与共,若嘉靖想扳倒胡宗宪,就一定会扳倒严嵩。
可如今,嘉靖身边能为他办脏活的,只有严嵩父子...
"奴婢该死。"沈荇扑通跪下,额头紧贴地面,"主子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嘉靖冷笑一声,道袍袖口带起一阵风:"朕问你话呢!"
沈荇缓缓抬头,老眼中满是谨慎:"主子的心和明镜一般,奴婢妄言..."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胡宗宪总督东南,面面难以俱到..."
嘉靖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沈荇见状,继续道:"文襄伯尚且年轻,还需时日历练。"这话说得极为小心,既指出胡宗宪可能真的没注意到皇上的暗示,又隐晦表达陈恪根基太浅,若想取代严嵩,还需时日。
精舍内一时寂静,只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嘉靖突然笑了,那笑声如同夜枭,令人毛骨悚然:"胡宗宪做的不是他严嵩的官,而是我大明的官,是朕的官!"
沈荇深深俯首,不敢接话。
他听出了嘉靖话中的矛盾,虽然嘴上强调君臣名分,但是心里说不定却已对严党起了杀心。
嘉靖发泄了一阵,力气似乎用尽了。
他颓然倒在蒲团上,道袍凌乱,发髻松散,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仪?沈荇立刻膝行上前,取出丝帕为嘉靖擦拭额头的冷汗。
"罢了。"嘉靖突然开口,声音疲惫,"反正严嵩做的是朕的官,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