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列近百支燧发枪终于爆发出整齐的轰鸣!橘红色的枪口焰在城头连成一片!灼热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扫向城下拥挤的攻城人群和攀爬云梯的鞑靼兵!
“啊——!”
“噗嗤!”
“我的腿!”
惨叫声、铅弹入肉的闷响、人体坠落的沉重撞击声瞬间响起!刚刚搭上城头的几架云梯上,攀爬的鞑靼兵如同下饺子般纷纷坠落!城下密集的步卒队列也被撕开数道血淋淋的口子!
“第一列退!装填!第二列!预备——放!”
“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齐射!这一次,动作明显快了许多!恐惧在生死关头被暂时压制,训练中形成的肌肉记忆开始发挥作用!士兵们机械地执行着操典动作:退后、清理药锅、装药、装弹、压实、装引火药、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第三列!预备——放!”
“砰砰砰砰——!”
三段击!京营精锐苦练的战术终于展现威力!虽然远不如苏州新军那般行云流水,但三列火铳手在军官和老兵的吼叫催促下,已经能够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网!
铅弹组成的金属风暴,一次次无情地收割着城下鞑靼步卒的生命!攀爬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
“弓弩手!自由散射!压制敌轻骑!”
“滚木!礌石!给我砸!砸断那些梯子!”
“金汁!烧滚了没有?!浇下去!”
石镇岳沙哑的吼声也适时响起,指挥着其他部队协同作战。
城下,鞑靼军的伤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冲锋的步卒在火铳和滚木礌石的打击下成片倒下,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和哀嚎继续冲锋,但每一次冲击都被更加密集的火力打退。
轻骑兵的骑射也因城头弓弩和零星火铳的反击而变得畏首畏尾。
箭楼前,陈恪依旧岿然不动。
他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不时发出精准的指令,调整着各段城墙的防御重点。
他的镇定,如同无形的旗帜,感染着城头的每一个人。
徐文璧在副将的怒吼和城下惨烈的景象刺激下,一股莫名的血气冲上头顶。
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份,学着副将的样子,猛地从垛口探出半个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长矛狠狠刺向一个刚刚爬上垛口、面目狰狞的鞑靼兵!
“噗嗤!”
长矛刺入皮甲,发出沉闷的声响!那鞑靼兵惨叫一声,失足坠落!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恶心和一丝扭曲快意的感觉涌上徐文璧心头。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沾满敌人鲜血的矛尖,又看看旁边对他投来一丝赞许目光的副将老兵,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似乎也能战斗!
血与火的交织,生与死的淬炼,在这密云城头,残酷而真实地上演着。
守军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他们的阵脚,在陈恪的指挥和铁血的督战下,终于渐渐稳住。
而鞑靼大军,在守军逐渐成型的火力网前,也付出了远超预期的惨重伤亡。
攻守双方,在这初冬的清晨,陷入了惨烈的拉锯与消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