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黑剑仙说得对。
他们卷入这场阴谋,本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摆脱这怪病的折磨。
道义、同道……在生死面前,似乎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臃肿的肚子,那里的坠痛仿佛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挪到石壁边,与黑剑仙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通往地下的阶梯,那里隐约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是酒剑仙与灼其华的方向。
柳岩见白剑仙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转向血影教为首的黑衣人:“派人去看看,酒剑仙那边怎么样了。若是拿不下那魔头,就按备用计划行事。”
“不必。”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酒剑仙若是拦不住,自有我们出手。柳掌门只需管好你自己,别让那三成宝藏打了水漂。”
说完,他挥了挥手,两名血影教教徒立刻领命,悄无声息地朝着阶梯摸去。
石廊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在风里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布满血污的石壁上,扭曲而诡异。
没人注意到,李三通的目光在那些尸体与血影教教徒之间来回扫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袍,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决绝。
………
华山派后山的凉亭,孤零零地立在半山腰的崖边,像是被雨雾遗忘的弃子。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山尖,雨丝密集如帘,被呼啸的山风卷得横飞,狠狠抽在亭顶的青瓦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
亭柱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几处斑驳的朱漆早已被风雨剥蚀,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透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石桌石凳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却也沁着刺骨的寒意。
桌上那壶冷茶早已没了热气,壶嘴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水珠,三只青瓷杯斜斜地倒着,杯底残存的茶渍在水汽中晕开,像一道道干涸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