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佛堂檐角的铜铃,在苏瑶耳畔碎成一片清响。她望着窗外纷飞的柳絮,指尖摩挲着案头那串沉香念珠——这是三年前康宁师太所赠,颗颗珠子上都刻着 tiny 的《心经》字迹,彼时那女人刚剃度三日,腕间还留着戒疤的焦红。
"王妃,庵堂的康宁师太求见。"侍女青禾的通报声惊破沉思。苏瑶手中念珠突然断了线,颗颗木珠滚落满地,竟在青砖上摆出个诡异的"卍"字。她望着门槛外那袭灰扑扑的僧袍,恍惚又看见二十年前景仁宫里,华服金钗的平贵妃斜倚软枕,指尖捏着她刚满周岁的皇子襁褓,笑得比佛前供的白莲花还艳。
苏瑶猛地回神,急忙俯身去捡那些散落的木珠,指尖微微颤抖,似乎连带着心也跟着慌乱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襟,道:“请她进来吧。”
康宁师太踏入门槛,双手合十,低眉敛目,行了个佛礼:“贫尼见过娘娘。”
苏瑶微微颔首,示意她免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腕间的戒疤上,心中五味杂陈。她轻声道:“师太此行,可是有何要事?”
康宁师太目光沉静如水,缓缓开口:“王妃心中所虑,贫尼已知。此番前来,是想告诉王妃,一切皆有定数,强求不得。娘娘只需顺应天命,自会逢凶化吉。”
苏瑶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波澜。她望着康宁师太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与不甘。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师太所言极是,苏瑶明白了。多谢师太指点迷津。”
康宁师太微微一笑,转身离去。苏瑶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或许,这便是佛家所说的“缘分”吧。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案前,重新拾起那串断线的念珠,一颗颗地串了起来。
"贫尼参见苏王妃。"康宁师太垂首合十,斗笠边缘垂下的灰纱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下颌那颗朱砂痣——当年这颗痣曾被胭脂水粉掩得严丝合缝,如今却在素白的肤色下显得格外刺目。苏瑶注意到她左手虎口处新添了道伤痕,形如新月,与上个月边境密报中提到的、突儿国女刺客所用弯刀弧度分毫不差。
"师太今日可是为了......"苏瑶顿了顿,目光扫过佛堂角落的青铜香炉,"为了庆洲的雪而来?"
康宁师太忽然取下斗笠,露出光净的头颅。曾经乌黑如瀑的长发 gone 了,只余鬓角几丝灰发倔强地蜷曲着。她从袖中取出卷羊皮纸,边缘还沾着草屑与露水:"贫尼三日前路过太行山脚,见一队人马押运着几口木箱,箱角刻着的莲花纹......与当年景仁宫私库的标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