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付战曾对她说:“有事传讯,我必飞马而至。”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让苏瑶感到无比安心。然而,现在面对这封字迹潦草的信,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付战在天龙郡遇到了什么危险,无法兑现他的承诺。
“备车。”苏瑶猛地站起身,发间的玉簪撞在妆奁上,跌出清脆的声响。仲儿攥住她的袖口,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母亲可是要回爹爹身边?”
马车碾过青石板时,暮色正从山坳里漫上来。苏瑶掀开窗帘,望着岭南渐远的烽火台,忽然想起初嫁那日,付战骑着汗血宝马踏过十里红妆,头盔上的雉尾扫过她盖头边缘。那时她尚不知,这看似风光的将军夫人,日后竟要跟着他在边塞风里听了三年胡笳。
行至第三日,车队在洛阳城遇了暴雨。仲儿蜷在她怀里打盹,小手里还攥着付战去年托人带回的狼牙。苏瑶摸着孩子发烫的额头,忽然听见车外传来争执声——是护卫统领张叔的嗓门:“前方道路塌方,至少得等明日天亮!”
她掀起车帘,雨幕中隐约可见陡峭的山道。闪电劈过瞬间,她看见崖壁上蜿蜒的裂缝,像极了付战左脸上那道旧疤——那是五年前北疆之战,他为救副将用肉身挡住滚石留下的。
“绕小道。”苏瑶将斗篷又紧了紧,指尖触到内衬里藏着的金丝软甲。这是付战亲自为她打的,甲片上还刻着“平安”二字,是他用佩刀一笔一划刻的。
马车在泥泞中颠簸时,仲儿忽然醒了,指着窗外惊呼:“母亲快看!是爹爹的军旗!”
雨幕中,那面绣着狼头的黑色旌旗正猎猎作响。苏瑶心跳猛地加快,指尖攥紧车帘——付战说过,天龙郡的驻军从不用狼旗,除非......
除非他亲自领兵。
马蹄声由远及近,惊雷般震得人心颤。当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冲破雨幕时,苏瑶终于看清了付战的脸——他瘦了,眼窝深陷,鬓角竟添了几缕白发。可那双眼睛依旧如寒星,在看见她的瞬间骤然亮起,像是大漠里燃起的篝火。
“瑶瑶。”付战翻身下马,铠甲上的雨水顺着护心镜往下淌,在泥地里砸出小坑。他伸手想抱她,却在触到她衣袖时顿住,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满身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