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掷笔于案,宣告放弃。
十题仅答其八,且无十足把握,但也只能如此。
看来得抽几日自修结界术——这课程当真一日比一日晦涩难明。
教室内仅剩慕容雪与他同样苦熬。
待他交卷时,那姑娘不过数息后也起身而出。
自然,二人滞留的缘由截然不同:他是为多挣半分算半分;她则是要反复核查,唯恐遗漏分毫。
「林昭然!」
他放缓脚步,任慕容雪追上。
这姑娘虽有时令人气闷,到底心性不坏,他不愿因考砸了便迁怒于人。
「考得如何?」她问。
「糟透了。」他实话实说。
「我也是。」
林昭然暗自翻个白眼。她口中的「糟透」,与他认定的标准怕是大相径庭。
「宁璐半个时辰就交卷了,」慕容雪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定又是满分。」
「慕容……」
「我知道你们都道我善妒,可这实在蹊跷!」她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激动:
「我自问勤勉,课业尚且吃力。那宁璐前两年不过中流,如今竟科科夺魁!」
「倒与张明远如出一辙。」林昭然道。
「正是!」慕容雪纤指攥紧袖口,「他们三人终日厮混,却回回考得头筹。更可气的是,竟连甲等班的选拔都推辞了!」
林昭然蹙眉:「你过虑了。」
「你就不疑心?」她急道。
「自然疑心。」他轻嗤,「可又能如何?总不能因他突显天赋就寻衅滋事。」
忽见白明泽从廊柱后闪出,圆脸上堆着促狭笑意加入谈话。
林昭然有时疑心这厮是否生着对专闻闲话的顺风耳。
「我懂你们的意思,」白明泽搓着胖手道,「张明远从前分明和我一样是个庸才,怎的突然开窍了?」
「总不会是暑假突飞猛进。」林昭然摇头,「怕是这两年都在藏拙。」
「蠢透了!」白明泽一拍大腿,「我要有那本事,早吹得全阁皆知。」
慕容雪冷哼:「装两年废物?迟早要露马脚。」
「那还能有何解释?」林昭然咽下后半句——诸如夺舍、阴魂附体等邪术,料想天衍阁早该排查过。
「许是预先知晓试题?」她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