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百年前入门时，师尊问他为何修行，他说 “为护苍生”。

此刻看着周围浴血奋战的海族，他终于明白，原来苍生不是抽象的概念，是每一张鲜活的面孔，是每一个愿意为他人挡刀的灵魂。

“拼了！”

又一名海皇族强者周身泛起血色光芒，他抱住两名第十五军团成员，喉间发出困兽犹斗的嘶吼：

“自爆！”

剧烈的爆炸掀起千米水幕，血色光芒中，他看见弟弟在向自己招手。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守护住该守护的人。

波利克拔出三叉戟时，幽幽恶灵的身体已经开始溃散。

她望着逐渐清晰的冰墙外，看见第十五军团的幸存者正在溃败，看见海皇族的伤者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她忽然笑了，笑容中不再有疯狂，只有解脱般的平静。

“原来…… 输的感觉，是这样啊……”

她轻声说，身体化作万千血蝶，消失在幽冥海域的寒风中。

海水开始解冻，阳光穿过云层，在冰墙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波利克望着手中染血的三叉戟，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袭来。

他单膝跪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呼声，看着风老被海月仙子搀扶着走来，忽然明白，这场战争，或许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让这片海域，重新拥有被阳光照耀的资格。

腥风裹挟着血沫掠过满目疮痍的战场，破碎的冰棱与残肢在浊浪中沉浮。

整片海域突然陷入死寂。方才还翻涌的浪涛凝固成诡异的黑色雕塑，游鱼在水中停止摆动，连空气都仿佛被无形巨手攥住咽喉。

天空中的乌云如沸腾的铁水疯狂翻涌，撕裂的云层深处，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掌缓缓降下。

掌纹间交错生长的骨刺泛着幽蓝冷光，掌心处传来的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九幽深渊的哀嚎：

“是谁敢杀我老婆？”

波利克染血的银发无风自动，握着三叉戟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看向尚有气息的幽幽恶灵，又抬眸望向那只几乎遮蔽半边天空的巨掌，嘴角勾起一抹染血的冷笑，眼中却燃烧着毫不畏惧的战意：

“原来是第九冥尊。怎么，想给这丫头报仇？”

回应他的是裹挟着杀意的怒喝，声波震得海水剧烈震荡：

“波利克，你胆子不小！今日，整个海皇族都要为她陪葬！”

巨掌加速落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露出漆黑混沌的虚空。

海皇波塞西神色凝重如铁，权杖顶端的海蓝宝石迸发出璀璨光芒，他挥手示意众人集结，声音沉稳却暗藏警惕：

“全体戒备！准备迎战第九冥尊！”

他转头看向浑身浴血的波利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五弟，你先退下恢复伤势……”

“大哥不必多说。”

波利克周身寒气轰然暴涨，冻结的海水以他为中心向外蔓延，碎冰在身后凝成巨大的冰晶披风。

“今日就算第一冥尊亲临，我也要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誓言在幽冥海域回荡，与即将降临的灭世威压碰撞出激烈的能量火花。

幽冥海域的冰墙在第九冥尊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波利克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当头压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被踹飞数十里，后背重重撞在海底山脉上。

碎石纷飞中，他挣扎着抬头，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第九冥尊周身缠绕的魔气如实质黑绸，额间三颗骷髅头镶嵌着妖异血钻，每一颗都仿佛封印着无尽的怨念。

“你……”

波利克的惊呼声被淹没在呼啸的魔气中。

只见第九冥尊身形一闪，黑袍带起的阴风将海水搅成旋涡，眨眼间已跪在幽幽恶灵身边。

这位冥界魔尊单膝点地，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残破的身躯，周身魔气竟奇迹般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老婆，我来晚了，对不起。”

幽幽恶灵勉强睁开眼，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溢出黑血：

“夫君…… 弟弟他死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让第九冥尊周身魔气瞬间暴涨，海底山脉在这股威压下开始崩塌。

“嘘，别说了。”

第九冥尊抬手轻抚她脸颊，指尖掠过之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猩红的目光突然转向远处礁石后颤抖的两名第十五军团幸存者，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真仙中期强者惊恐地想要逃窜，真仙初期强者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试图求饶，却只换来第九冥尊冰冷的宣判：

“废物！保护不力，该死！”

两道黑色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二人脖颈。

小主，

锁链表面浮现的符文闪烁着诡异光芒，将他们的灵力如抽丝剥茧般吸走。

“大人！饶命啊！我们尽力了！”

真仙中期强者绝望的哭喊戛然而止，锁链刺入眉心的刹那，两团散发幽光的气血被吸出。

二人的身体迅速干瘪成枯槁的皮囊，临终前眼底的怨毒仿佛在无声咒骂：

妈的，你有本事找海皇一族麻烦呀！杀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幽幽恶灵吸收了气血，苍白的面容终于恢复些许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