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孕雷荒年种劫诀
刹那之间,东方惊云浑身气血如沸,筋骨炸响,仿若无数雷霆于体内奔涌,血脉深处似有万古霜雪崩塌,大荒雷海轰鸣。他五指紧握,指节处青筋虬结,拳锋之下,虚空寸寸龟裂,裂隙如蛛网蔓延,隐隐有苍茫古钟之音,自天地深处悠悠而起。
随着这沉沉一语,仿佛天地间无数荒凉岁月同时在他体内复苏。
那是曾经埋葬万界生灵的灾劫遗痕,是太古荒年里无数饥馑、寒灾、雷厄之灾所遗留的破败记忆与真实苦难。霎时,一股极致凄寒、破败荒凉的气息,自他皮肤龟裂之处溢散而出,仿佛无数饥荒大劫在瞬息间于这片天地同时降临。
他浑身皮肤寸寸龟裂,血迹斑斑,破损的血肉之下,竟隐隐可见无尽荒原、枯骨森森、死村残垣、腐朽旷野的景象仿佛映射在血肉深处。
一缕缕破败腐朽的灰尘,如同荒原晚风中飞舞的劫灰,从他体表渗出,四散飘散,而那尘埃中,赫然可辨无数啃食过树皮的枯瘦牙印,燃尽断粮而煮土的铁锅残片,破败断壁残垣的灰影,以及无数饥荒劫难中死去的生灵枯骨。
这些景象不是虚妄,不是法相幻象,而是真实曾存在过于诸天万界无数劫荒年中,亿万生灵死劫大灾中遗留的真实苦难残痕。
它们不属于记忆,不可追溯,不可复刻,超脱于时空法则之外,是天地本源亲手铸下的劫难印记。
这股劫灰漫天飘散,所过之处,连那银白衔尾蛇盘结的鳞片亦泛起森寒颤栗。银蛇鳞片间流淌的记忆银河,此刻却无法映照复制这些残痕真实。每一缕尘暴,每一道牙印,每一件破旧锅片,都是无法以“记忆”捕捉与复现的存在,仿佛它们承载的是天地之间,所有生灵最卑微、最凄苦、最无力挣扎的片刻,超越了时空洪流本身,成为命运齿轮齿缝间永不消散的污痕。
尘暴所至,那洁白如霜、细密流转的银鳞,瞬息间便被灼烧出无数焦黑孔洞。那些孔洞之中,流溢而出的记忆银河不再辉映过去未来,而化作一缕缕枯寂暗淡的劫火幽光,仿佛劫荒遗火,无法熄灭,缓慢灼蚀着银蛇那亘古不灭的身躯。
上官飞雪那声贯穿诸时空维度的幽冷讥诮,至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带着愕然、惊怒、骇然、难以置信交织而成的低沉怒啸,自无尽虚空四方同时响起。那声如来自古井枯墓,如太古洪荒兽王的哀号,携裹着冷彻骨髓的杀意,震得万象虚空连连崩碎,日月星辰仿佛都在这一刻黯淡失色。
“这怎么可能——”
那怒吼仿佛还未及彻底咆哮而出,便被滚滚荒年劫尘压覆,化作低微断续的呓语,幽幽散落,天地失声,时空禁闭,万籁无声。
银白巨蛇庞然蛇躯开始缓缓抽搐,鳞片间传出阵阵森然脆响,仿佛有万载冰封之物自内破裂。而那盘结而成的首尾相衔时空牢笼,亦在这片荒年劫尘与残骸印记的冲刷之下,现出一丝丝崩散迹象,鳞缝裂隙中,有破碎时空的青金碎片,如冰花般洒落虚空,化作湮灭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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