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启牛满面红光，粗壮的手臂高举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胡须滴落也浑不在意。

他重重将空碗砸在桌上，抹了把嘴，声如洪钟。

“你们是没瞧见！林兄弟独闯药王谷那架势！”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碗碟叮当乱跳。

“单刀赴会，所向披靡！那徐天青号称独守阎罗，结果连林兄弟的衣角都没摸着！”

众人屏息凝神，尽管知道这老胡十句话里有八句在添油加醋，却仍被他说得热血沸腾。

尤其当胡启牛比划着。

“一刀撼山，两刀斩月。”

几个年轻镖师更是激动得拍案叫绝。

“胡大哥。”

有人笑着拆台。

“你不是一直在山门外守着吗？怎的连谷里打斗都瞧见了？”

胡启牛牛眼一瞪。

“老子虽没进去，但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听不见？再说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环视众人.

“你们何时见我对谁这般心服口服？”

这话倒是实在，胡启牛性子耿直，在江湖上闯荡半生，能让他真心实意喊一声兄弟的，屈指可数。

更奇的是，这位林少侠当初还劫过长风镖局的镖，按理说该是死对头，可大小姐非但不记恨，反而三番五次在镖局里提起他，说什么“江湖俊杰当属第一”。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衣胜雪，仪表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潇洒气度。

更难得的是，他此刻被众人轮番敬酒，却来者不拒，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酒水沾湿了衣襟也浑不在意，端的是豪气干云。

“林兄弟，再饮一碗！”

“好！”酒碗相撞，饮得正欢。

看着这样的林无双，镖师们越看越喜欢，这少年既有绝世武功，又不摆架子，比那些眼高于顶的名门子弟强了不知多少。

孙镖头坐在主位，捋须而笑。

他目光扫过酣畅淋漓的林无双，又瞥向身侧的女儿。

孙白秋手托香腮，眸中映着跳跃的烛火，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白衣少年，嘴角噙着掩不住的笑意。

夜风拂过，吹落一树桂花，纷纷扬扬的花瓣里，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众人齐声唱起了江湖流传的《少年行》。

歌声豪迈，惊起了檐下栖息的燕子，扑棱棱飞向那轮圆满的明月。

酒过三巡，宴席正酣。

胡启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粗壮的手指紧攥着酒碗，碗中烈酒随着他的步伐泼洒出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