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金光穿云而落,精准无误地洒在苏长安眉心。
金色不耀眼,像一滴尚未冷却的铸铁,缓缓渗入他印堂。
那一刻,他的脊椎骨骤然泛起灼热,骨髓蠕动,骨节炸响,如有千万根细针刺入,再如细雨般无声地将体内某种“外来标签”一根根拽出。
他体内所有“人”与“凡”的残留,正在被清洗。
不是剥离,而是“剔骨留精”。
血肉深处,一点新的空白被腾出——属于“通神者”的印记,自内生长。
“嗡——”
没有轰鸣,没有地裂,没有天地异象,只有他耳内响起的一道极轻颤音,如琴弦绷紧至极限的轻吟。
那是他自己的经脉,在共鸣。
他的骨骼开始重塑,筋膜微张,血液流速激增,脑海中每一缕灵识,都如被打磨过般变得清澈透亮。
天地没有回应,但“他”回应了自己。
【通神境,开。】
世界没有变,但他“感受到”了更多。
风不只是吹拂皮肤,而是能“摸出风的形状”;阳光不只是照在脸上,而是能“感知到温度流动的路径”。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你突然听懂了婴儿的哭声、飞鸟的呢喃,甚至——
听懂了别人的信仰。
他体内的真气,比玄罡时凝练三成,且流动如丝线并行,不再是奔流冲撞,而是绣针穿梭,纤毫不乱。
他能控制每一缕气息的走向,能封锁全身九成经脉而不失平衡。
更重要的是——
“他能察觉心。”
不只是自己的。
是周围山林的气息流动,是空气中生灵微弱的“念”,是脚下大地传来的悸动……
——一念通神。
这一刻,他的感知拉伸到了极限。
苏长安缓缓睁眼,眼底并无金光异象,唯有澄净。
他没有动弹,整个人却仿佛蜕去了一层无形的垢壳。
若说先前的苏长安,是撑着活下来的刀客,那现在的他,才真正成为了一名——立身的修士。
破境成功。
但他没有笑,也没有喜。
他只睁开眼,看着山下那片未曾苏醒的世界。
霞岭还在,村民还在,他们昨日的惊惧尚未全散,今晨的安宁也仍在延续。而他——坐在这最高点,背负着他们的命运。
苏长安喃喃开口,声音轻,却足以与风并行:
“我不是神。”
“但若我真能护住他们——那就……暂时当一会儿。”
身下,是信他之人。
身前,是他要走的路。
而这一次——不再只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