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一句,拽过衣袖遮住眼,数着小绵羊缓缓入睡。
清晨。
山风未起,阳光洒落崖顶,薄雾流转如云涛翻卷。
苏长安拉开帐篷,一脚踏出,眼前骤然开阔。
鬼龙山在晨曦中展现出惊人的视觉冲击:数百道山脊绵延交错,仿佛脊骨裂开的猛兽,冷冽而肃穆。山峦之间白雾流转,远看如云海腾升,近观却透出一股扭曲的压迫感。
他眯起眼:“这山……长得还挺自负。”
苏长安抬手比了比前路。
露水尚重,山雾缠林。
饿霸踩着湿草走来,毛发贴在骨架上,瘦得出奇,神情却透着一种吃饱喝足后的从容。昨夜被轰出帐篷的委屈,已经随着胃里的糖桂花和烧麦一起消化得一干二净。
苏长安将帐篷收好,正掸着肩头衣角,目光随手一扫。
“你挺精神啊,昨晚吃得还满意?”
饿霸蹄子一点地,抬头望他,眼神写着两个字:意犹未尽。
苏长安没接话,手掌一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早备好的马粮食盒:炒豆、干果、压缩麦草饼,五香馍、烤豆饼和一小撮卤萝卜条,一股淡淡的盐卤香随风飘开。按夜市摊主说法,这搭配可顶一整天营养。
“喏,你的。人吃肉,马吃草,这些‘草’也不便宜。”但饿霸只是鼻子轻哼了一声,没有立刻开动。
苏长安语气淡淡:“别挑了,这已经是最高配的马饭套餐了。你昨天在夜市点的都快赶上宫宴流程了。”
“昨天给你的烧麦、驴肉火烧、糖桂花、蒸饺、香酥鸭腿、牛筋汤,还有一碗黑芝麻糊……全吃完了?。”
饿霸没时间搭理苏长安的质询,风卷残云很快就把早餐,一扫而空,蹄子轻敲地面,尾巴一晃,似乎还想再来一份。
““我以为那是三顿饭,结果你当试吃套餐,再吃下去你得请个兽医帮你写遗嘱了。”
饿霸没动,眼神微斜,一副你喂与不喂我都站在这儿的模样,整个马头都写着“可怜”。
苏长安懒得理它,盘腿坐在石头上,取出一只油纸包。
油纸一揭,里头是两只切好的酱牛肉饼,外焦里嫩,香气四溢。他又翻出一罐清茶和几枚蜜饯,随手放在身前。
饿霸鼻子一动,直接凑过来。
“这是我的。”苏长安头也没抬,随口嘟囔。
饿霸没动,但原地蹲坐,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动作里满是“我可以等,但你良心不会痛吗”的执念。
面对苏长安的无动于衷,饿霸缓缓低下头,眼神从幽怨转向控诉,活像被人断粮的老臣子,悲从蹄起。
苏长安坐在石头上啃着干酱肉饼,嚼得慢条斯理,看恶霸这表情,摇摇头,又拿出一包食物,
“饿霸欢天喜地很快吃完了,舔了舔嘴角……又看像苏长安,眼睛盯得比星宿还真诚,苏长安明白了,那眼神,是开胃前的礼仪。”
“苏长安沉默三秒,又拿出三份鸡汁脆皮包子,饿霸霸包子里面的汤都一滴没漏。”
苏长安不想再给了,叹了口气,看着它那张沾了碎粮的马脸,目光平静如水,语气却像即将开庭审判:“再喂下去,我怀疑你能吃到明年开春。”
饿霸鼻孔一喷,依旧没动,眼神幽怨得像被断奶。
“你这不是吃饭,你这是测试我耐性。”
饿霸不吭声,只是站着,眼神坚定,马蹄轻点地面,一副“我还可以继续”的态度。
“我现在真想看看你胃在哪儿——是连着储物戒指吗?”
苏长安再没搭理它,自顾自喝了口茶,语气平静:“我看了一下库存,你这胃口,再这么吃,撑不了十天。
苏长安吃完最后一口,他收回食盒,又将茶具收入戒中,翻身站起,抬手朝前方山岭轻轻一点。
“走,翻山。””
饿霸打了个响鼻,迈步跟上,一人一马走向浓雾未散的鬼龙山脊。山道前方,林木森然,雾气已开始蠢蠢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