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看了圈,道:“出意外的是我的异姓兄弟,我要给他操办后事,你帮我看看,需要选些什么。”
老头腮帮子一鼓,烟头火星子溅在纸扎童女的腮红上。
他抄起案头黄铜算盘往胳肢窝一夹,没有拨算盘,而是走去道:“那就先看棺,松柏柳杨四样主材,楠木阴沉另算价。不过我们最近到了一批东北红松,埋地下十年不腐!价格也不便宜!来,您跟我走!”
老头引着谭飞往内堂走,布鞋底蹭过青砖地,砖缝里嵌的纸钱灰打着旋儿飞起来。
“不过您兄弟若是属虎,得用樟木镇煞,”老头烟杆敲了敲东南角的棺材,“昨儿刚到的江西老樟,您闻闻这驱虫的香气……”
谭飞道:“我不知道他生肖是什么,如果有现成的楠木,那就来一副楠木棺材,如果没有,那就东北红松。”
“客官您识货!”老头笑道,“红木后,年轮都带着长白山的香!”
然后,老头一弯身,从一个柜子底下拽出个藤条箱,箱盖掀开时腾起呛人的檀香灰。
他枯瘦的手指捻起沓纸钱,边缘切口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往生钱分三品,上品用锡箔裱黄表,中品是机压草纸,这下品嘛……”他故意撕开张劣质纸钱,“就真不太适合您。”
谭飞道:“那就要四十九刀下品钱,再加九刀上品。”
“纸马要单蹄还是双蹄?”老头从纸扎堆里拎出匹通体雪白的马,马尾却是三股红绳编样式,“或者,您要这纸马吗?”
谭飞道:“要,就双蹄吧。”
老头暗道真是来了大客户,高兴道:“得咧!双蹄的跑得稳,过阴阳界不崴脚!”
而后,还有驱邪符纸,开道纸扎,吉祥锁扣——
老头只道是有什么就介绍什么,谭飞也有什么就买什么。
后来,还是老头觉得谭飞的财力可能不足以再支撑他继续买下去了,这才作罢。
“客官,差不多了。”
谭飞点头:“拨算盘吧。”
老头立即开始在算盘上一顿拨打。
最后一顿算下来,竟要六十七块钱。
老头自己也觉得推销得太多了,面色为难,就准备让谭飞看着删减一些时,却见谭飞打开一个布袋,直接从里面摸出一大捆大团结——
老头这辈子都没瞧见过这么多钱,眼睛一下子圆睁,而后惊愣地抬头,看着谭飞。
谭飞的手指领快,很快抽了七张大团结,放在柜台上推移过去:“不用找了,剩下三块钱当您的辛苦费,辛苦您帮我找两支吹唢呐敲鼓的,他们的费用另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