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斯·瓦尔特俯视着她,眼神深邃如同幽冥寒渊.
“我已年迈,亦已疲倦.”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有足够的力量,踢死那些忘恩负义的狗.”
赫蕾缇娅屏住呼吸,竭力不被他的威压吞没.
可这实在太难了.
“您身负如此强大的力量,却放任帝国偏离正轨,陷入腐朽.”
这时,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那是中央骑士团副团长,雷德娜·洛恩.
赫蕾缇娅的眉头微微皱起.
雷德娜与她的亲哥哥伦利·洛恩一样,有着耀眼的银白色长发.
但兄妹二人,却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巴尔斯·瓦尔特大将军,是一名军人.”
“军人,不应涉足政治.”
“因此,帝国的治理,自然应当交由教会与贵族院会议.”
“我们,始终恪守军人的本分,从未逾越.”
“可你们呢?”
“你们,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吗?”
赫蕾缇娅冷然回应:
“巴尔斯·瓦尔特大将军,同时也是帝国的摄政官.”
雷德娜神色平静,语调不变.
“但那并非大将军所愿之职.”
“当年的摄政官,哈蒙·赫尔温,因叛乱被清算.”
“按照顺位,大将军只是被动继承了这个职位.”
“他唯一的职责,便是平息混乱,彻查叛乱之徒.”
“其后,贵族院会议随时可以推选新的摄政官.”
可他们,从未如此.
雷德娜未将后半句话说出口,但赫蕾缇娅已然心知肚明.
她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然而,在那个动辄杀伐、风声鹤唳的时代,哪怕只带一点嫌疑,无论是城镇,还是贵族,皆如秋叶般被肃清.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又有谁敢公然反对?
在那个年代,敢于正面对抗巴尔斯,并公开提出选举新摄政官之人,早已全部死绝.
如今,这种局面已持续了整整48年.
要说毫无过失?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无辜者的鲜血,难道未曾染红帝国的土地?”
“为了防止帝国分裂,流血牺牲,这是连皇帝都曾亲手做过的事.”
“你想否定皇帝在建国之初所摧毁的无数王国吗?”
“你们默许教会的私刑,甚至擅自调动军队,不是事实吗?”
“帝国效忠于皇帝,而教会所侍奉的,正是所有忠于皇帝之人.”
“以皇帝的意志为至高准则,这又有何错?”
“若让军人自行决断,擅自行动,你可知帝国会变成何等混乱?”
雷德娜·洛恩的回答毫不迟疑,言辞凌厉.
赫蕾缇娅的脸色微微扭曲.
全是冠冕堂皇的狡辩.
他们将那段毫无作为、任由腐朽滋生的历史,包装成了崇高的信仰.
实际上,所有的肮脏勾当,皆由中央骑士团这支帝国第二权力机构暗中执行.
赫蕾缇娅深吸一口气,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抛出了巴尔斯·瓦尔特无从回避的问题.
“你们,为了弑杀皇帝,欺骗了近卫队长,以此调动军队,不是吗?”
这是毫无退路的问题.
赫蕾缇娅自己,也同样不留退路.
会议厅内的贵族们屏息以待.
这种话,一旦出口,便有可能被扣上叛逆之罪,甚至当场遭到清算.
“我已调查过当时的所有书信.”
“皇帝亲印的御玺文件.”
“这些机密文书,唯有'耶诺亚·韦伯'有权限阅览.”
“可在其中,我找到了您的命令,'调动军队'.”
“您对此,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那又如何?”
雷德娜冷笑一声,语气不屑.
“大将军,身负帝国军队的指挥权.”
“当时,中央军处于全面调动状态,要处理的兵力调配公文何止百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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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皇帝的安全,最终是由'耶诺亚·韦伯'负责的……”
“没错.”
忽然,巴尔斯开口了.
他用那双浑浊却仍带威严的眼睛,死死盯住赫蕾缇娅.
声音,沉稳得可怕.
“您的意思是……您亲自参与了皇帝遇刺事件?”
“盖雷德·加因?呵,他一定会刺杀皇帝的.”
“我早就看穿了他.”
赫蕾缇娅的手指微微蜷紧,内心剧烈震动.
她根本无法理解,巴尔斯·瓦尔特为何会在此刻公然承认这一切.
如果按照过去对待所有涉案者的方式来看,此刻的他,已然站在断头台之上.
“如果是由我亲自动手,或许更干脆利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