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仙湬上书奏闻,梁主萧衍令马仙湬往援早生,且授早生司州刺史。马仙湬进军屯守楚王城,但遣副将齐苟儿,率兵二千人,助守悬瓠,魏复起中山王英,都督南征诸军事,出援郢州。再命尚书邢峦,行豫州事,领兵攻击白早生。
邢峦尚未出发,先是派遣中书舍人董绍,抚慰悬瓠,白早生执拿董绍送到建康。邢峦听闻董绍被执,连忙率骑士八百人,倍道兼行。五日至鲍口,白早生遣将胡孝智,领兵七千人,出城二百里逆战,为邢峦所攻破,遁还悬瓠。
邢峦进至汝水,白早生自往截击,又复败还。邢峦遂渡水围城。
魏宿预守将严仲贤,因邻境被兵,正拟戒严,参军成景隽,刺死严仲贤,竟然举城投降梁朝。于是魏郢、豫二州属境,自悬瓠以南,直至安陆,均为梁朝占有。唯义阳一城,为北魏坚守。
中山王元英,虑兵不敷用,求请添兵。魏主元恪但遣安东将军杨椿,率领士兵四万人,进攻宿预。命元英就在邢峦军中,同攻悬瓠。悬瓠城已经危急,复见元英军助攻,越加恟惧。
白早生尚欲死守,偏自司州遣来的齐苟儿,遽然打开城门出来投降。苟儿应改名狗儿,故愿乞怜外族。
魏兵一拥入城,擒斩白早生,及余党数十人。元英乃引兵赴义阳。
义阳太守辛祥,与郢州刺史娄悦,婴城共守。梁将军胡武城、陶平虏,引兵进逼,祥与悦共议战守事宜。娄悦但主守,俟元英来救援,辛祥独主战,夜晚时分率领壮士掩袭梁营。梁人果然中计,胡武城仓猝逃还,陶平虏略慢一步,被辛祥活捉了去。义阳得安。娄悦耻功出辛祥之下,奉书高肇,掩没辛祥军功,赏竟不行。
中山王元英,到了义阳,梁兵早已败去,乃欲规取三关。先与众将士计议道:“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攻克一关,两关可不战自下。攻难不如攻易,应先攻东关为宜。”东关即武阳关。
众将自无异言。元英又使长史李华,引兵赴西关,即平靖关。牵制梁朝军队,自督诸军向东关。六日而下,虏得守将马广、彭瓮生、徐元季,再移兵攻打广岘。守将李元履遁去,又攻西关,梁将马仙湬亦遁。
梁武帝萧衍亟遣韦睿前往救援仙湬,行至安陆,闻三关已经失守,忙入城为备,增筑城垣二丈余,更开大堑,起高楼,收集溃卒,严加防堵。部将或以怯敌为疑,睿笑道:“为将当有怯时,怎可徒恃勇气!”马仙湬等陆续退还,魏中山王元英,乘胜急追,欲复邵阳旧耻,及闻韦睿复出守安陆,不免生畏,便即退师。
梁武帝萧衍以连岁用兵,师劳力竭,特释北魏中书舍人董绍,召入面谕道:“两国战争,连年不息,民物涂炭,彼此同忧,吾今释卿归国,愿修和好,卿宜备申朕意。若果罢战息民,我愿将宿预还魏,魏亦当还我汉中。”
董绍闻言,唯唯遵谕,辞还洛都,即将梁主意旨,详报魏主。北魏宣武帝元恪不从,南北失好如故。
已而,北魏的荆州刺史元志,率领士兵七万人攻打潺沟,驱迫群蛮,群蛮皆渡过汉水,乞降雍州。
梁朝雍州刺史侯易,收纳群蛮,使司马朱思远部勒蛮众,前往攻击北魏军队。蛮众积忿竞斗,大破元志,斩敌军首万余级,元志走还。
过了两年,梁朝天监十年(511年)。琅琊土豪王万寿,纠众戕官(纠集众人杀害官员),据住朐山(占据住朐山),密召魏兵。
北魏徐州刺史卢昶,遣派戍将傅文骥赴援,青、冀二州刺史张稷,发兵往剿,与战失利。
傅文骥入据朐山,梁朝廷遣马仙湬前往攻打,把朐山城包围住,困得水泄不通。
朐山无粮可因,樵汲复断,傅文骥无法可施,没奈何只好开城门出来投降。卢昶不谙军事,仓猝前往援救,途次接得朐山败报,回马就逃,部众皆溃。
时值大雪,冻毙者甚多,又经马仙湬追击,十死七八,粮畜器械,丧失无数。
惟张稷还兵郁洲,青、冀二州,刘宋时期这些土地已经被北魏陷没,南朝借郁洲地侨置青、冀州治。自愧无功,心益郁闷。他曾经仕齐为侍中,东昏候被废后,张稷曾与谋划。梁武帝萧衍因他有功,迁任他为左卫将军。张稷自谓功大赏薄,每当侍宴,辞色怏怏。梁武帝萧衍瞧透情形,便向他嘲笑道:“卿与杀君主,有何名称?”
张稷答道:“臣原无美名,不过对着陛下,未为无功。况东昏暴虐,义师一起,天下归心,岂止臣一人响应么?”
梁武帝掀髯微哂道:“张公真足畏人!”语带忌刻。于是命他为安北将军,领青、冀二州刺史。张稷仍然未得惬望,莅镇后懒治政事,宽弛失防。朐山一役,无功而归,僚吏益多轻视,乐得暗地营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好容易过了二年,郁洲人徐道角,招集亡命之徒,及许多怨民,夤夜(连夜)袭入州城,闯进官廨,怀刃害张稷。
张稷的大女儿张楚瑗,为会稽孔氏妇,无子归宗,随张稷在任。至此挺然出来,以身蔽父。乱党见人便斫,管什么孝女烈妇,第一刀就杀死了张楚瑗,第二刀将张稷剁毙。不没楚瑗,意在阐幽。索性枭了张稷头颅,函送北朝(放进去盒子里面送到北魏),作为贽献礼物。
魏主元恪调兵收降,偏被梁北兖州刺史康绚,走了先着,引兵掩入郁洲,捕诛乱党。及魏兵东下,徐道角早已伏辜,郁洲平定如恒。那魏兵也只得敛甲告归。
梁武帝萧衍本来就对张稷心生不满,追论张稷病民致乱,削夺官爵。张稷固然无状,张稷之女何不旌扬?嗣复与沈约谈及,尚觉不平。
沈约答道:“已往事不必复论。”
梁武帝萧衍陡然回忆起,知沈约与张稷曾经联婚亲谊,不由的愤愤道:“卿作此语,好算得忠臣么?”语毕入内。沈约骤然遭到皇帝诘责,不觉感到惊惶,连梁武帝入室时,都似未见,仍然呆坐。经左右呼令趋退,方才惘惘还第。未曾至床,却悬空睡将下去,跌了一跤,几乎中风。家人连忙扶他入寝,延医服药,稍得免痛。到了夜间,忽大叫道:“阿哟!不好了!不好了!舌被割去了!”
有诗叹道:
为慕虚荣不顾名,与谋篡弑得公卿;
可知夜气销难尽,妖梦都从胆怯生。
究竟何人割舌?待至下回报明。
北魏宣武帝元恪委任高肇,使握朝纲,嬖宠高贵嫔,使其攘升后位,内有艳妻,外有豪戚,恶毒女子和卑鄙小人,表里用事。高贵嫔毒杀于后,又谋害皇子元昌,高肇则谮京兆王元愉,诬彭城王元勰,阴险毒辣。高肇和侄女都是祸乱北魏朝廷的罪恶种子。高氏宁能长存乎?北魏政治不纲,朝野解体,降梁者日益众,梁朝廷出师图复郢、豫,旋得旋失,终归败挫,非是魏将之勇略过人,实在是因为南梁无良将之所致也。梁朝廷有韦睿这样的猛将而不能重用,何怪其屡出无功?朐山、郁洲之平乱,犹为幸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