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大街与喷泉广场接口的了望高台上,初春的暖风卷着沙粒掠过,查理尼二世手扶粗糙的木柱,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着城门处的激战——沼泽人的嘶吼声像困兽的咆哮,兵器碰撞的“铿锵”声顺着风卷上来,混着浓烈的血腥气钻进鼻腔,让他本就紧绷的下颌线愈发僵硬,腮边的肌肉不停抽搐。他猛地攥紧腰间的剑柄,皮质剑鞘被捏得变形,声线因压抑的愤怒而沙哑吼道:“想办法堵死城门!用石块、尸体,任何能搬动的东西都用上!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命令铜号响起的瞬间,巨石城如同巨臂环绕城门的城墙上抛石机轰然启动,绞盘转动的“咯吱”声与巨石破空的“轰隆”声交织。呼啸的巨石砸向城门甬道,落地时溅起碎石与沙尘,将十几名试图靠近的沼泽人砸得血肉模糊。温泉大街屋顶的士兵们也疯了般张弓射箭,掀动瓦片、推下石块,连破损的木梁、废弃的木桶都被当作武器,雨点般砸向城门甬道口。不消片刻,城门前便堆起了小山般的杂物堆——黑的甲片、暗红的尸体、灰的石块混杂在一起,凝固的血痂将杂物黏连,几乎要将整个城门彻底遮蔽,只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透着令人不安的黑暗,像怪兽张开的獠牙。
“放火!快倒油,烧死甬道里的那些沼泽人!”查理尼二世刚愤怒嘶吼出声,鼻腔却突然钻入丝浓重的烟味——那味道带着焦糊的草木气与焚烧皮革的臭味,呛得他猛地弯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抬头望去,只见巨石城城墙上的士兵们已经被滚滚浓烟笼罩,灰色的烟柱裹着火星,在西南风的推送下向城内蔓延,而城外的沼泽人大军借着先前烟雾掩护,将城外货站木棚和帆布及更多的干草湿柴混燃堆积在巨石城下,顿时让白烟愈发浓烈并随风飘荡。士兵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被烟呛得跪倒在地,手中的弓箭“哐当”落地,连甲胄滑落都浑然不觉。浓烟像条灰色的巨蟒,先是吞噬了巨石城城门、城墙,又从天空缓缓堆落缠上温泉大街,将石板路、房屋、士兵都染成朦胧的灰白色,连阳光都被遮得黯淡无光。
查理尼二世慌忙直起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厉声下令道:“调三百近卫军去城门前,死守通道!把那些该死的翘奇挡在城门外!”
皇室卫队长奎德脸色愈发黝黑冲下了望塔,眼珠冒着不可压抑的怒火,迅速集结精锐王室近卫军团,用浸湿的粗布裹住口鼻,在温泉大街的浓烟中与路障中摸索着来到迪奥酒馆前,这位魁梧彪悍却又心细如丝的皇室卫队长侧耳听着城门方向的动静,隐约传来拖拽重物的“沙沙”声,忙命身边的士兵朝着城门方向猛地射出几轮弓箭,随即拔出长剑率先翻过路障——路障上还挂着破碎的盾牌,沾着的血渍早已干涸发黑。他踩着满地粘稠的血水,靴底打滑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在那块堆满尸体的空地上。烟雾中,他隐约看到前方有黑影在蠕动,像是有东西在拖拽城门处的杂物。
突然,一阵狂风卷过,吹散了眼前的浓烟。景象瞬间清晰的刹那,奎德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只无形的手攥紧——十几个沼泽人正顶着厚重的木盾,神情呆滞地往外拖拽封堵城门的杂物与尸体。他们的眼珠通红得像烧红的炭,血丝爬满眼白,嘴角还沾着暗紫色的汁液。
“你们这群该死的老鼠!”卫队长奎德暴怒地嘶吼,声音穿透烟雾。他挥起利剑,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嗤”的锐响,寒光直劈向最前面的沼泽人。可剑锋还未落下,一道黑影突然从烟雾中跃出,动作快得如同只忽闪而来的游隼。黑影手中的鱼骨标枪寒光一闪,“噗嗤”穿透了卫队长奎德的脖颈。
这名曾经以勇武而着称的皇室卫队长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指尖沾到温热粘稠的血液,那温度与湿度让他浑身发冷。他张了张嘴,想喊出警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高大健壮的身躯颓然倒地。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瞳孔里映着的这个左手短剑、右手标枪的长发沼泽人已经再次隐入浓烟。
近卫军士兵们看到彪悍的奎德瞬间阵亡,惊骇得浑身发僵,握短剑的手不停发抖。有人刚想后退,烟雾中却又隐隐现出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像暗夜里的鬼火。等他们看清沼泽人不停咀嚼乌喉果的嘴,而冰冷的坦霜弯刀已经迎面砍来,“咔嚓”的骨裂声与士兵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在烟雾中格外刺耳,像亡魂的哀嚎在回荡。
温泉街两侧屋顶的铁甲兵们忍着呛人的烟雾,盲目地向下城门甬道口射箭。箭矢“嗖嗖”落下,却连沼泽人的影子都没碰到,只传来王室近卫军的惨叫——十几名士兵被流箭射中,倒在血泊中挣扎,很快便没了声息。又是一阵大风掠过,城门前的烟雾被吹得四散,景象再次清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地面上只剩暗红的血渍,像一张张凝固的网,先前堆积的尸体与杂物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证明着刚才的厮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此时,城头的士兵们同时闻到了城下火堆传来的焦臭,那是焚尸的味道,混杂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令人作呕。有人冒着烟火探头向下张望,看到那些抱着柴火、似乎要将城墙烤熟的沼泽人——他们赤着脚踩在滚烫的沙地上,皮肤被烟火熏得黝黑,却依旧疯狂地往火堆里添柴。可等他想再次仔细打量,便被支翎羽长箭射穿了脑袋,箭羽从后脑穿出,带着红白相间的脑浆、鲜血顺着城墙流下,像一道暗红色的小溪,在砖石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数百沼泽人趁着巨石城守军被烟雾阻滞的片刻,像潮水般再次涌入穿过城门甬道,又弯腰贴着墙根,顺着右侧街道进入恩宠区。等屋顶与城墙上的士兵回过神,举起弓箭准备射击时,西南风又卷着浓烟袭来,彻底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士兵们只能对着烟雾传来杂乱脚步声的方向胡乱射击,箭矢“叮叮当当”撞在墙壁上,溅起火星,留下密密麻麻的箭孔。
了望高台上的查理尼二世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猛地拔出长剑,好似要阵斩逃兵般怒吼道:“传令下去!死守每一道路障,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把他们挡在沙兰街口前;让人去温泉街西边的屋顶增加人手,从侧面夹击,把那些入城的老鼠逼进恩宠区;命令城墙守军向城门甬道浇油,点火!烧死里面的敌人,绝不能让他们再往前一步!”
传令兵们不敢耽搁,抓起号角便往城下冲去。带着浓烟的暖风卷着查理尼二世的披风,他望着被浓烟笼罩的城门,眼中满是焦虑——这场守城战,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突然而艰难,而巨石城的命运,正悬在根摇摇欲坠的弦上。
正当传令兵们冲进弥漫的烟雾,向各防线传递命令。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了望高台后侧传来——脸色苍白的小查理尼顺着木梯跌跌撞撞爬上了望塔,奔到父亲面前,他银灰色的盔甲上沾着厚厚的烟尘,肩甲处还被划开道口子,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这位青年王储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连说话都带着断断续续的喘息:“父王……您最好去后山,或者从北角哨塔出城找援兵……这里交给我,我来坚守巨石城!”他抬起头,眼眶因紧张而泛红,眼神里虽藏着未脱的恐惧,却透着股青年特有的血气方刚,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短剑,咬牙切齿间仿佛早已做好与城池共存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