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郢朝他只是一笑,并不多言,清清淡淡,举止把握得恰到好处,太华山修行之法,金童只是玉女的陪侍辅助,故此后者向来高前者一头,既不将金童看轻,也不看得太重。太一心有所想,不免心底暗叹口气,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陈易是不是有点委屈了?
她不知怎么,总不愿见陈易受委屈,
这是喜欢么…可能有点吧……朦朦胧胧,她太懵懂了,怎么也说不准,太一看见殷惟郢待在陈易身边,兀然觉得,细想下去也是徒增烦恼。
既说不准,便不细想了,还是正事要紧。
正事…什么正事,对…巫山神女……
仰头眺望,水榭亭台、楼阁飞瓦,钟林毓秀的景色铺陈在山道之上,宛若一座仙家别院,叫人不禁赞叹。
“好一座仙山啊。”
太一不住问道:
“巫山神女,就在里面么?”
殷惟郢搀扶着陈易前走,步履不停,话音落耳时,她转过头,抿唇莞尔。
她意味深长道:
“谁知道呢,或许…真在上面吧。”
………
仙气缭绕时,石阶从山脚笔直而上,白玉似的阶梯都嵌着花纹,沿路长明灯吞吐烟气,周围树木被绸缎层层圈起。
一路景色怡人,处处仙光华美,远处还有挂着残花的梅林若隐若现,真是神仙居所这番景象落入太一的眼帘,心有所叹。
巫山神女居住此地不足为奇,莫不如说,正如凤凰非梧桐不栖,这般的神女,也只会在此地独居。
太一沿路赏景,倒是也想警惕一些,只是柔美景色之下,半点警惕都生不起来。
侧一侧眼,女冠与陈易并肩而行,好一对神仙眷侣,一步一步都流露别样的仙味,逍遥飘渺。她愈看愈是有些眼热,又有点…心底怪怪的。
分明她跟陈易也是夫妻…怎会如此呢?等等…真是夫妻么?他一举一动,都不像是把自己当作真的妻子。
这时,陈易拧过头来,太一赶忙错开,不敢迎向他的视线,正身面向华美的仙宫。
陈易蹙了蹙眉头,东宫若疏这是第三回看向他了,他身上是有什么邪祟不成?
他耸了耸肩膀,真要谈得上邪祟,最多也就藏在鼎里的老圣女,身边根本就没有别人。
脚下山道歪歪扭扭,生满青苔,台阶大多缺角,顺着这山道往上看去。
举目所见,废墟破败,断壁残垣。
最高处的宫殿老旧,门窗破落,墙面开裂,瞧上去荒废了不知多久,而且挤满昏沉,久久无人造访。
这到底是谁的梦,这般…破落。
还是说,没有人在做梦?这就是塔内最深处的景象?
陈易不由怀疑,那所谓的巫山神女是否真在那里,如今影都见不着,偏偏他们一路走来,他总有种隐约的如芒在背之感,像是被谁所注目。
可是,不算老圣女,这里分明只有他和东宫若疏两个人而已……
太一走在最前,加快几步,按捺住自己的眼睛不往身后瞥。
可是,他跟殷惟郢委实般配,自己反而像是…多出来的第三个人……
她唯有转移视线,举目眺望,
仙宫依旧。
二人眼里的景象大相径庭,近乎截然相反。
………
走着走着,陈易的脚步不禁放慢。
四周比刚才明亮了些,无形间似有萤光照耀,远处破碎的宫殿好似拔高一些,恍惚看去一眼,亭台楼阁、雕栏画栋的仙宫景象一晃而过,但再一眨眼,废墟还是那片废墟。
陈易敛住心神,以天眼去看,并无变化。
是他神经太过紧绷了么,怎么将这幻视成仙宫了。
莫名其妙,他想到一个词,人格分裂。
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想到了,说来也是可笑,不过这词怎么用,都用不到自己身上。
终于到了那破碎的宫殿前,陈易深吸一气,缓缓寻找起了线索,东宫若疏也跟之前那般,乖乖跟在他身后。
眼前所见皆是寻常景象,并无值得注意的地方,破败的依旧破败,不是完全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可许多东西已失去灵气,与凡物无异。
不知多久,仍旧一无所获,陈易环顾四周,不由觉得这里太正常了,正常得…就跟寻常的废墟一般。
可偏偏这种地方不该这么正常。
到底源头在哪,那巫山神女又躲藏到了哪里?
太一看着殷惟郢安抚逐渐烦躁的陈易,她如此美若天仙,气韵亦是无与伦比,相比起自己……不免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