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一时无言,转过身,直接叫殷听雪帮忙起坛。
殷听雪不明就里,她感觉这妖怪也不是很厉害。
抬头见陈易嘴唇嗡动却没声音,只听他心声道:
“你傻,开坛能收人更多钱!”
…………
月黑风高,新年已过,获嘉县城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漆黑中,因临近南面,近来白莲教闹得疯狂,所以宵禁极严,主大街上来往两队官兵巡夜,城内没什么新年的余韵。
忽有微风刮过,河畔边笛似的柳叶簌簌作响。
但见一个中年男子躲在树荫下,时不时就往不远处地高府大门望上两眼,整个模样就写着“胆战心惊”四个字。
他叫齐五二,祖上是个只有几亩田地的贫穷人家,哪怕到他这一代靠着三代人的努力开拓出二十亩荒地,又置办了新田产,有了点积蓄,但也没去找秀才取名,到底是穷到骨子里的人,怕一改了好名字,自己这条贱命担当不起。
高府内的香火不如往日缭绕,夜色间比先前要清晰许多,不知怎么,他竟觉得这般的高府比往日更可怕。
倏!
一团黑气自高府冲天而起,卷着狂风破开烟雾远遁而起。
齐五二心底大惊,憋住没喊出声。
掠来的狂风把一排排柳叶像唢呐似地吹响。
齐五二急急忙忙追了出去,一路上轻车熟路地躲避巡夜的官兵,他转过条条纵横交错的小巷。
待回到家后,他敲了几下门后赶紧推门而入,小声道:“怎么了,你这回是不是出事了?”
里头传来稍显孱弱的嗓音:“怪!怪!这回来了两个道士,不好弄!”
齐五二猛一拍腿,带怨道:“我就说你不该使这种招数。”
“不使这种招数,那块地卖七十两!买得起吗?”
“别说了,别说了,我给你弄点粥。”
“吃不了,我是死人怎么吃得了?弄点香来。”
齐五二赶忙摸黑寻香,又寻来火镰,点着三柱香,供到前面的香炉上。
香火点点红光映照下,只见这家门大堂内,停这一口柏木棺材,四面八方平整,只有盖上雕了画,普普通通,就这,前后还是花了齐五二半两银子。
只听“呼”地深吸声,香火顺着无形路子飘了过去,尽头处隐隐约约有道虚幻的鬼魂。
那是齐五二的亡妻,三十来日前病死了,一直停灵至此,只因寻不到好地下葬。
天大地大,人死为大,平日里连块铜板都舍不得用的齐五二,这一次来来回回置办了许多丧物,虽然都不买贵的,但也不买次的,前后花了小半积蓄。
也正因如此,没钱买地了。
本来其实在张家挑了块好地,只是高家收购了那一带,见齐五二急着葬妻,便坐地起价,开口要七十两银子。
七十两银子,齐五二得把一半的田地卖了才有这么多,哪里拿得出手,而他的亡妻也气不过,一时怨念深重,变化成了鬼魂。
每日所做,就是去吓得那高老爷脸色发青,双腿发直,好叫他能便宜卖地。
可这一回不知哪来了两个野道士,踢到铁板去了。
“你以后不能去,不能去了!怕是连魂都没了。”齐五二见她吃香吃得差不多了,大声道。
“不去,不去我埋哪里,臭水坟、野狗堆吗?啊?”
“可这…叫人如何是好?”
“我不晓得,反正地你别卖,不然我走了,你跟儿子怎么过活?”
“唉!”
“…唉……”
屋内一时沉默无言。
谁叫贫贱夫妻百事哀……
选块好地葬了,也要长吁短叹。
咚咚咚…
忽然,
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