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传书此时只一个想法:自己的宏图大业终成梦!还谈什么逐鹿中土,争夺天下,一切都是妄想。
伊凡剑来,傅传书因躲那伊里奇的暗器,不免疏于防范,所以手中有剑也不得出招,可说是岌岌可危,命悬人手!他心中只恨自己此时为何瞻前顾后,讲那仁义之道,以至为别人拿捏,非凡杀敌不成,反成了人家手下的败将,似乎生杀予夺全操人手,不觉得心中万念俱灰,——可是在这生死关头犹想起了清心格格一颦一笑皆入法眼,余生再难忘却!——虽然人家未必看顾于他,可是他心中却执念于此,再难忘却。伊凡见他闭目待死,手中长剑垂下,倒不是他出剑,而是事有不能——伊里奇的暗器击中他手腕处养老穴——此穴是手太阳小肠经上穴位,位于手踝骨上一空,腕后一寸陷中者,主治气血通畅;今次为伊里奇所制,不得用手运剑,所以只有低低垂下长剑,无有反抗之能。
伊凡可不是仁义之辈,他从来都是暴戾,根本不讲究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世人应有怜悯之心,他只知道胜者王侯,败者寇!于其它什么仁义道德全然不顾,所用无所不用其极,而且鄙视,认为那些人都是不通世务,如果死亡在眼前,还讲那些迂腐之道,也是不通世务之极。剑至傅传书咽喉之处寸忽然停止不前。傅传书本来闭目只求一死,于世事再无牵挂,可是过了片刻,不觉剑刺肌肤,心中纳罕,心想:莫非这伊凡忽然良心发现,生了怜悯之心?不对,他又岂是那种人!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这伊凡正表情怪异地看着自己,身体不动,手中长剑直指其咽喉,就是前进不得半寸——原来被人忽然点中穴道,所以至此!
傅传书转头又见那伊里奇也如此这般动作,心下更奇,是谁出手救下自己?这时只见山洞隐处一块大石之后走出一人,看着傅传书,不疾不徐道:“大师兄……”傅传书见是小师弟袁承天,甚是惊喜交加,一时竟无语。袁承天伸手要先解这伊凡穴道,让他得以自由。傅传书忽然大声道:“小师弟,不可以……”袁承天道:“大师兄,他们暗施卑劣手段伤人,是他们不仁,咱们却不能无义!”傅传书恨恨道:“小师弟不如索性杀了他们,人不知,鬼不觉,可以永无后患!”袁承天听大师兄如此说话,不以为然,说道:“他们是蛮夷不通礼教,尚未开化,难道咱们礼仪之邦,天朝上国也学他们那般野蛮不成?”
傅传书听了袁承天一番无以辨驳,心想可不是!袁承天又道:“是英雄好汉,便当光明正大好好打一架,这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伊凡虽此时穴道被制,不得自由,然而听了袁承天这一番义气傲然的话,脸上不觉阵红阵白,心想:自己行为却是不堪!难怪人家出言讥讽!
当伊凡和伊里奇二人穴道被解,一得自由,也是惊叹这眼前少年出手之快似乎鬼魅,飘忽不定,着实让人防不胜防,似乎武功造诣犹在这位昆仑掌门傅传书之上!
山洞之中本来也不宽敞,适才争斗之间带动风声,将那火把吹得忽明忽暗,似乎便要熄灭,可是又是不灭。此时又自燃起。伊凡和伊里奇二人起身执手便要向山洞另一头走去。
袁承天忽然大声道:“且住!”伊凡和伊里奇以为这袁承天要反悔不杀他们二人。袁承天道:“你们可以走,但是绘制我天朝上国的山川要塞军事图却不可以带走。”伊里奇冷笑道:“哪里却有?你莫要平白诬人?”袁承天道:“你怀中之物难道不是?却拿出来看看!”伊里奇怒道:“你莫要欺人太甚!是又怎的?”袁承天喝道:“那便拿出来,这里是我国土地岂容尔等胡作非为,在此撒野!”他说话掷地有声,在山洞之中回想,久久不绝。傅传书这时走来,斥道:“你们一向野蛮成性,从来掠夺别人国土成性,可说是恶贯满盈!难道从来不知道天道好还,世间还有正义?”伊凡这时也跳将起来,挥手中弯剑向着袁傅二人搂头便削,势要将二人放倒。
袁承天见他恶性又起,心想:仁义感化不了恶人,今日只有给他一点苦头,否则他岂不是要倒反天罡?他和傅传书目光相视,心意已通,决意联手挫败这二人,让他们也明白天朝上国虽有时懦弱,但是终也刚强,决然不会将国土拱手于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以抛弃民族成见,联手共抗强敌,这也是那年袁承天在宁古塔大城边界大败那哥萨克骑兵原因所见!他于是非还是分得清:反清复明归反清复明,共御敌国是共御敌国,不让寸土流失,死又何惧?古往今来的大英雄莫不如此?
伊凡和伊里奇见袁承天他们二人目光便已明白他们意思,便挥刀攻上——这时伊里奇从背后已取刀在手,和伊凡形成犄角之势,向着袁承天和傅传书攻去。
袁承天轩辕神剑在手,心道今日正是诛魔杀妖之时,这轩辕神剑可以再饮匈奴血,一雪前代流失国土之耻。所以他手中剑走凌厉,不再犹疑,心想杀恶人既是善念,不然好人岂非枉死?那来天地公道?傅传书长剑在手,和袁承天双剑合壁,施展出那“国殇剑法”正是诛魔杀妖之时,剑气罡风,透着雄浑大意,让伊凡和伊里奇都大为吃惊,因为他们虽不明中土剑法,可是这“国殇剑法”分明可以感受到迫人的杀机,砭人肌肤,遍体生寒,仿佛身临古战场,万千死魂灵围绕,在唱吟着为国之殇,气氛阴森之中透着万古凄凉,让人心生悲哀又且恐惧!——其实伊凡他们根本不明白汉人之武学博大精深,根本不理解他们可以为家囯尽忠,所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道理!所以汉人不懦弱!所以天下不亡!只可惜他们的文字传承之中那有汉人文字高妙,便是这屈大夫《国殇》一词,道尽了卫国英雄悲哀,便是他们所不能理解!
此时伊里奇持刀和伊凡持弯剑与袁承天和傅传书战在一起。只是他们师出科斯特霍洛月家族,武功师承一般无二,只是这伊凡领悟的快,明白武功窍要,是以二人下山到皇帝阙下献艺,皇帝对伊凡赏识有加,便拜他为拜月教教主——这拜月教是斡罗斯本国一大帮派,在本国武术界是出类拔粹,无出其右的存在,所以这伊凡在本国便自大成狂,全然不把别人放在眼中,自出道以来横扫八荒无对手,掌推天地笑五岳,自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所以便横行无忌,杀人无数,而且充当本国军营之中马前卒,屡次潜入清国界内刺探军情,此次伊里奇便是受他之命入清国域内伊犁周遭,绘制山川军事要塞图纸,以为将来侵犯之用,可说其心歹毒!不想此次为傅传书和袁承天发觉,便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气急败坏,想要杀人灭口,只是他焉想得天真,以为中土武学不堪一击,他又怎知袁承天此时武学造诣实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已然不在中土各大门派掌门人之下,骎骎然有超乎其上的势头,所以今日只怕他二人难以全身而退,更遑论有胜算。
刀起剑攻极尽所能要将傅、袁二人攻而杀之。傅传书长剑去挑这伊里奇的长刀,而袁承天则剑击伊里奇手中弯刀;可是他们都是代表本国武术界的最高的境界,所以一时倒难分胜负。伊凡起初以为几招三式便可以将袁承天拿下,可是一经交手却发现大谬不然,只见这袁承天虽年少,可是剑式却是雄浑,处处透着大家风范,又自不失礼仪,让他心中为之一惊,心想:没想到中土竟有此少年英侠?如何可以招为我国大皇帝所用,那么何愁清国不灭?只是他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因为袁承天从来都是肝胆昆仑,忠义千秋,心中从来都有故国明月,对于故国之念可说是忠贞不二,又岂会为你蛮邦所用?
傅传书与那伊里奇斗到分际,两个人都是各展平生所能,只是这伊里奇终究是心中发虚,害怕有清国官兵到来,所以心中不免提心掉胆,这样一来便束手束脚,不能随心所欲,武功刀式便打了折扣,不能施展所能!傅传书则不为所忌,因为这是清国境内,对自己当然是百利无一害,只要时间稍长,便会有边界巡视的官兵到来,到那时恐怕伊里奇和伊凡二人谁也不可以脱逃,只有授首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