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萧萧适才见袁大哥未有受伤,心中稍好,忽又见这位傅传书拔出背后轩辕神剑,心中又是一紧,直为袁大哥担心;因为这轩辕神剑一向遇鬼杀鬼,遇魔杀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说是嗜杀成性,所向披靡!世人虽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便如今日今时袁大哥从来都是心怀天下苍生,有济世为民之怀,奈何总是罹难加身,忧患之中,从来没有欢喜之时,亦如先祖袁督师一般忠义千秋,苌弘化碧,最终落得身无遗骸!不知天下可有天道好还?以至让忠义无有善终,而奸邪小人却子孙绵长,让人郁郁难开心颜!
袁承天见傅传书面上不愠不怒,有一种说不上的阴冷,透着阴戾。他长剑一摆,直指袁承天冷声道:“袁师弟今日可莫怪大师兄下手无情,这是你迫我出手,须怨不得我。”其实他说这话言不由衷,却从何说起。从来都是袁承天处处礼让这位大师兄,而且以德报怨,从未将他的不义的行径公布天下,成为众矢之地,因为他一直念着师父恩情,又况且这傅传书又是师父和白莲花所生的孩儿,——虽然这秘密不为外人知,可是他却知道,一直保守这秘密,从不对外人说起,一直心中都敬重这位掌门大师兄,不念旧恶!可是眼前这位大师兄却是执迷不悟,非要倒行逆施,那么他也是无法,想要挽救师兄,可是师兄却然不领情,反而心中痛恨他,认为是他这位小师弟阻碍了他的前程!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再起杀机!
长剑直指袁承天。傅传书手腕一抖,忽然挽了个剑花,然后剑出如龙,分心便刺,竟是一记杀招。袁承天虽心中犹念同门之谊,可是当此生死关头也只有闪身而过,因为他亦知此剑威力非凡,不是世间的兵器可以比拟,所以自然不能撄其锋,只是想着如何再让它物归原主再到己手。
摄政王见二人都是少年英俊,仿佛一时瑜亮,不竟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如果这袁承天能为我用,和傅传书一道效力于王府,那么世上还有什么事不可为之?只是这袁承天为人性格倔强,不肯伏低,不如傅传书可以为我所用!想到此处摄政王多铎叹息一声。赵天横此时正在他左近,听他这一声微微叹息中便明所以,心想:这袁承天乃是袁门少主,是为袁督师后人,誓要继承未了的心愿——反清复明!你却想收为己用,可不是犯了痴心病么?他如果如他这位掌门大师兄傅传书一般贪恋功名利禄那么也就坐不了袁门少主,更加不能势力一味坐大,以至于天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尽有分舵,天下有为的义士都投于门下,骎骎然可以和那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分庭抗礼,而了无愧色!这也是在这位袁承天领导下才有这样的局面,先前他未回归袁门之前可以是各自为政,形不成势力,为朝廷所缉拿,而且政不令出,多人把持,以至群龙无首,所以纷乱不堪,而且行事诡秘,多以青铜面具示人,所以给人的感觉仿佛邪道魔教,所以世人多以远避之;自以袁承天归于袁门之后,便自废除这条文,不许门人戴这青铜面具——其实这门规条文是创派之时约定成俗,本来是不可更改,——可是在袁承天看来袁门本是光明正大,何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派中有人异议,可是袁承天却力排众议,所以废除这陈规陋俗,其实这样一来也大有好处,否则人人如果天天日日带着青铜面具着实不堪,难以为继!自此而后,大力整顿教务,砥砺前行,人人都抱着忠义之心,民族大义,是以不过年来便大为改观,袁门势力中兴,令人不可小觑!以致让朝廷为之侧目,尤其摄政王更为忌惮,害怕将来这袁门欲与朝廷放对,那么其势汹汹,便大有不可收拾之局面,所以摄政王便四下发诏令天下各处有司衙门缉拿袁门逆党,因为他知道这是首当其冲的事情,因为这袁门是为反清复明势力之中的翘楚,如果不加以扑灭,将来便会祸乱天下,不可收拾,危及社稷,所以他再不遗余力捕杀袁门弟子!
忽地呛然一声打断这摄政王的思绪,只见傅传书剑出如虹,一剑钉在厅中大柱之上,一时拔之不出。袁承天见此时机,一指而出,蕴体内之余力,虽不如平常之威力,可是也是威力惊人。傅传书见袁师弟一指点出,一道迫人的劲气直袭眉间穴。他只有放弃柱上之剑,跃身闪过。这时赵天横见机的快,跃身而前,轻而易举将这柱上所钉的轩辕神剑轻巧巧取下,然后恭敬如仪献于摄政王。摄政王其实早有心据为有之,只是以他之身份,自然不能公然向这傅传书索要,既便他是属下也是不能够,那样有失王爷身份!——可是现在情形却又不同,而是赵天横取下献于自己,自己便可坦然受之,余人自无异议。他心中着实欣喜,心想还是这武当掌门会相机行事,便心中思量以后厮机擢升他的职务。赵天横见摄政王欣然受之,而且面含微笑,便知自己这一计奏效,一是可以打压这傅传书轻狂不可一世的气焰,二更加让袁承天不能够到这把轩辕神剑,于他未尝不是一种沉重打压,又可以让他更加恼恨这傅传书,让他们师兄弟龙争虎斗,无论谁死谁亡都对他百利无一害,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他只为自己的这手段高明而鸣得意。
傅传书失了自己所依仗的轩辕神剑,武功便有所不能,自为袁承天的指力所迫连连向后退去。赵天横冷眼弯观,忽然说道:“统领大人,请稍加休息,让在下一试身手如何?”傅传书正恼他适才取剑献于王爷的事,现在他又无事殷勤,不觉心中有火,可是又不能公然发作,只有隐忍,淡淡道:“不劳赵掌门出手,在下自会料理!”他轻轻将这赵天横拒之门外,不领其情。赵天横心知他恼恨自己适才的举动,也就不再言语,反而一幅事不关己的姿态,落座饮茶,仿佛云轻风淡,于万物不萦于怀的豁达,——其实他内心却是幸灾乐祸,要看一场好戏!
其实袁承天也并非非要大师兄出乖露丑,当场难堪;可是大师兄却步步紧迫,所以他不得不出手反击,如果轻了反而身受其害,所以只有全力施为,让他知难而退,莫要过为己甚!只是傅传书焉能明白他这心思,还以为袁师弟这是要他出乖露丑,身败名裂!其实他也不想想适才他仗剑欲伤袁承天之时何曾顾念同门之谊,不也是一幅杀之而后快的姿态,何则有过半份怜悯之心!
而今他处境堪危,又不肯服输,还要翻转乾坤,让袁师弟置于危地!袁承天见掌门大师兄额头汗渍渍而下,知道他力不从心,可是犹不肯放弃!因为此时此地可是摄政王府,在一众大豪众目睽睽之下,要他服软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一旦那样做了,便为天下人嗤笑,非但九门提督做不成,亦为昆仑同门所鄙视,那样可比死了还难受,岂是他所能承受的了?所以便是有一线生机他也要争!
袁承天心想:师父从来宽厚待人,肝胆昆仑为世人所敬仰,偏偏到了大师兄这里却倒行逆施,不知何顾?难道是他心胸狭隘,抑或是心生嫉妒所至,还是天生如此?——其实这傅传书的为人行事更像白莲花——他的娘亲!
傅传书再施“阴煞功”,他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索取袁师弟的性命。袁承天见他双手成爪自上而下抓下,掌心透着黑气,便知如果一爪抓住难有幸理,便自着地滚出。傅传书跃身欺近,风至爪至,势如惊雷。其实适才袁承天之所以可以反败为胜,皆是心中意念,经脉忽而导于正途,内功心法便有所转好,所以可以迫得大师兄捉襟见肘,似乎有所不能。可是那是回光返照,不得长久,待得一过时机,便四肢百骸又自乏力,有些蔫蔫然,力不能支的样子。可是他也不可任由大师兄任由为之,让他一味沉沦是他所不愿看到的景象,亦是愧对先师,所以今日虽不能胜,也不能落败,要做到不偏不倚确实很难!可是他还要努力!
他见大师兄双爪抓下,忽地临时起意,并不躲闪,而是双手中、食二指点他手掌心阴池、阳池、小天心和内劳宫这四处紧要穴位。傅传书怎么也未想到袁师弟不躲不闪,反而以身犯险,以指制穴。他想要变招已为时已晚,只有受之,但觉体内真气一泄,双爪软嗒嗒垂下,仿佛已是不能再行动手。袁承天这时忽然惊觉,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些,让这位大师兄受伤。
傅传书脸色忽变,阴沉的吓人;因为两人相距咫余所以可以明显看的到,余人都离得远了,便不可见,所以众人并不知怎样的情形,所以都不明所以,为何这傅传书忽然手下留情,对这位小师弟不予杀之!傅传书低声道:“今日我不如你,活着焉无意味,不如一死以谢天下!”袁承天听大师兄说这话不对。
傅传书以手以上而下拍向自己头脑的百会穴,想以此结束自己的生命。袁承天惊觉,也顾不得一切,向前去格大师兄落下的右掌,可是他偏偏忘了大师兄左掌已在蓄势待发,只因袁承天一向从来都是仁义待人,别人偏偏拿捏住他的致命的短处,要他就范,几次三番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他虽格去傅传书的下落的右掌,可是不妨大师兄左掌悄无声息而出,正一掌击中他的膻中要穴,而后余力不衰,向外吐处,直震得袁承天五脏六腑几乎都翻转来。傅传书接着以指又点他的身周几处大穴,看着他不能动弹的样子,桀桀笑道:“袁师弟,自古兵不厌诈,你总然忘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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