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渐重,篝火噼啪爆裂的声响里,阿尔法敏锐捕捉到矮人喉间未散尽的闷哼,以及侏儒抚摸战狼断尾时的无声叹息。
他将陶碗轻轻搁在木墩上,釉面映出众人疲惫却亢奋的面容:"争论暂且放下。今日以少胜多,当是值得铭记的大捷。"
鎏金护甲随着动作轻响,他率先举起陶碗,月光在十字章上流转成河。
巴拉斯的胡须随着大笑抖动,陶碗碰在阿尔法的金属护腕上发出脆响:"要是碗里装的是麦芽酒,这胜仗才算圆满!"
这位矮人锻造大师仰头饮尽凉茶,喉结滚动间溢出爽朗的打嗝声。
"待抵达矿业城,我命人开三窖陈酿。"阿尔法目光扫过侏儒蜷在阴影里的战狼,又落在精灵擦拭箭矢的纤细指尖,"但此刻荒原狼嚎未歇,醉酒误事的道理,想必各位比我更清楚。"
矮人首领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嘴,金属护腕撞在战斧上叮当作响:"大人说得在理!等喝翻了矿业城的酒保,再找您讨公道!"
他的笑声震得头顶树冠簌簌落叶,方才关于战术的争执,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众人酒足饭饱,巴拉斯突然踢开脚边的木碗,铁砧般的嗓音穿透夜色:"大人!锻造坊的精铁见底了,那些战车改造..."
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狼嚎截断,却丝毫不影响矮人眼中跃动的炽热。
阿尔法望着矮人铠甲缝隙里渗出的机油,忽然想起白日里他们扛着滚烫的铁板穿梭战场的模样——这些永远不知疲倦的战士,就连打盹时都攥着铁锤。
"把俘虏的重甲熔了。"阿尔法指尖划过泣血枪的符文,"每人发一面手盾,够用就行。"
月光爬上了望塔时,阿尔法仍能听见锻造坊传来的叮当声。
隔着牛皮帐篷,他看见巴拉斯赤着膀子抡锤的剪影,火星在夜色中绽放成转瞬即逝的烟花。
那些被收缴的精钢正在坩埚里融化,正如这群身份复杂的战士,终将在烈焰中重塑成新的锋芒。
夜风掠过树梢,将精灵森林特有的月桂香气揉进帐幔。
艾芙琳赤足踩在露水晶莹的草地上,银白长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她仰起脖颈,指尖划过缀满星子的夜幕:"阿尔法大人,你看织女星旁那簇星云,像不像月神散落在人间的碎钻?"
圣骑士的鎏金护腕擦过她腰间垂落的藤蔓银饰,温热的掌心贴着精灵纤细的腰肢:"星辰再璀璨,也不及公主眼波流转时的万分之一。"
他的声音裹着篝火余温,惊得艾芙琳耳尖泛起绯色。
突然,一道银蓝光芒撕裂夜幕。
艾芙琳睫毛轻颤,指着转瞬即逝的流星:"快看!是月神的信使!"
她话音未落,阿尔法低沉的嗓音已在耳畔响起:"在我的家乡,遇见流星时许愿,愿望便会顺着月光坠入人间。"
精灵公主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却仍虔诚地阖上双眼。
月光描摹着她精巧的鼻梁,羽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就在这时,带着皮革与雪松气息的怀抱突然收紧,温热的唇落在她颤抖的唇角。
"呀!"艾芙琳猛地睁开眼,绯红迅速漫过耳尖。
她推着阿尔法的胸甲,却被对方揽着腰旋身转了个圈,星空在视野里化作流光溢彩的旋涡。
"快放我下来!巡逻的卫兵..."艾芙琳的娇嗔被笑声搅碎在风里。
"哪里有人?"阿尔法笑着停下脚步,却见艾芙琳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
精灵公主指尖轻点阿尔法的眉心,银铃般的笑声掠过树梢:"你们人类不是说——"
她转身跃入阴影,发梢的萤石耳坠闪烁如星,"女人的话,最不可信?"
圣骑士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远处传来矮人锻造坊的叮当声,混着侏儒安抚战狼的低语,却都不及方才那声娇嗔萦绕心头。
阿尔法抬手接住落在肩头的月桂花瓣,踏着满地星辉走向营地,月光为他的铠甲镀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夜雾如纱,缠绕着古老的冷杉树。
梅丽莎赤足踩在沾满露水的苔藓上,银月将她的长发镀成流动的星河。
身后传来轻响,梅丽莎指尖抚过腰间的月神弓,语气带着三分慵懒:"我当是谁,原来是忙着讨公主欢心的大忙人。"
阿尔法的鎏金护甲擦过她缀满萤石的裙摆,温热的气息拂过精灵尖长的耳际:"独自面对荒原的夜色,不害怕么?"
阿尔法的手臂环住纤细腰肢,皮革与铠甲的触感裹着雪松与硝烟的气息。
梅丽莎突然转身,翡翠色的眼眸映着星光:"除了你,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游荡?"
她突然凑近,鼻尖轻颤,"你身上有艾芙琳的月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