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跨出半个身子,寒风残雪带来的冷意,瞬间席卷着他的面庞,呵!真冷!
顺着廊檐走到院落,又上了台阶,刚推开书房门,宋观舟就循声看了过来,瞧着是睡眼惺忪的裴岸,登时眉眼上弯,笑了起来,“四郎,怎地醒了?”
裴岸长叹,“幸得你是个女子,若是男人,这般努力刻苦,还有我等闲散之辈何事?”
宋观舟闻声,笑了起来。
“非也,我也不喜做事儿,但有始有终,兼之睡前想不明白的几笔烂账,难以入眠,倒不如起来翻看个明白。”
裴岸举着摇曳的烛火,走到跟前。
低头看去,宋观舟面前的稿纸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类数据。
乌漆嘛黑的墨汁晕染开来,凌乱的书写纵横交错,说实话,裴岸再是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具体内容。
他扶额苦笑,“观舟,你这写的……,自己知晓不?”
宋观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爽朗笑道,“倒也还好。”说完,撒娇一样伸出双手,“炭盆子熄了,倒是挺冷的,四郎双手一定热乎,替我暖暖。”
男人岂有不愿?
放下烛火,伸手接住宋观舟也沾染了墨汁的双手,果然冰彻入骨,顿时不喜,“快些,与我回去歇下,天亮事儿多,往安王府一去,势必要耽误一整日。”
一整日啊!
宋观舟看了一眼还没干完的活,略有些不舍,“要不四郎先去睡,我一会就回来。”
“嗯哼,娘子倒是心狠,心里唯有这些萧家的烂账,自家相公却半分不疼。”
纵使宋观舟见多了裴岸撒娇,可还是抵挡不住这等略带薄怒的柔声细语,思来想去,索性拉着裴岸落座,“待我做个记号,即刻就好。”
说罢,从裴岸手心抽出双手,重新埋首账本。
裴岸见过太多女性,包括他母亲的强势、沁姨娘的温柔,从前在他跟前伺候的丫鬟,亦或是嫂子妹妹们恬静落座,抱着绣绷做针线活。
可如宋观舟这般,一手算盘,一手毛笔。
认认真真盘账的女子,除却自己屋里头这个,不曾见过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