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茬子裸露在风里，惨白和血红交替，点缀成一幅可怖的画作。

六粒眼珠亦是破碎不堪，滚落一地。

也唯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还在泥坑里闪动着微弱的心跳。

天魔体走近宫无名的残躯，把他断裂的左臂丢向他，又把他的五彩眼珠拘到手中。

如此，天魔体仍不满足。

张口一吸，风雷古圣体之中仅剩的两道无妖图腾便化成血流淌进天魔体的躯壳里。

千法本源亦是从后者的识海之中分离，落入天魔体的掌心。

做完这一切，天魔体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寻了个地方在古圣体的身边坐好。

千法本源漂浮。

天魔体的魔瞳凝望着这方迷人的阵法本源之力，重新建立与古圣体的心神链接。

杀人完毕，诛心开始。

“你应该知道我下一站要去哪吧？”

这两尊生灵的心神链接就如同第六感应，不需要借助神念和圣识，也不会被任何人捕捉到。

可以畅所欲言。

“你到底是人还是魔？”

宫无名的本我艰难的问道。

他接收到了天魔体的计划，一个十分恐怖的计划。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何必多此一问？”天魔体微笑。

“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我一定会阻止你。”宫无名道。

“瞧你都沦落成这样了，还妄想阻止我，真是可笑。”

宫无名沉默。

“也罢。”

天魔体又道，“念在你我本是一体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你最亲爱的苏师姐，现在就要从真武仙宗启程前往玄黄神教。”

“你如果伤好之后立刻赶过去，或许能阻止她和燕藏锋的联姻。”

“如果你执意要阻止我的话，那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咯。”

天魔体又笑。

宫无名依旧沉默。

“该怎么选择，都由你。”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天魔体把空间星核和所有灵珠都摁进自己的体内，施然起身，提着无双冥龙剑向北方走去。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

宫无名终于又开口了。

“如果有一天，东州神魔大举入侵。天魔神立在中州土地之前，要吞噬这一州的生灵。”

“而你作为中州之主，却无力抵挡。此情此景，不知你会作何选择？”

以上这四句话皆是出自天魔体，往下的这四句也是。

“就这种问题你也好意思拿来提问我？若黑夜将至，吾必立于一万人之前，横刀向渊？”

“就这样的回答也叫「堪称伟大」？”

“这也太蠢了，为什么我不能是天魔神呢？”

“你当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魔？”宫无名问。

“我当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魔？”天魔体重复。

“我本来就是一个魔。”

“一个真正的魔。”

“你当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魔？”宫无名又问。

“你当真想要知晓我的答案？”天魔体反问。

“我想我已经知晓了。”

“不，你从来就不知晓。”

天魔体的眼眸中总算流露出几许凝重：“不是我非要成为魔，而是这世界需要这样一个魔。”

“若天魔神盖压在故乡，而我无力守护曾经的一切美好，我宁愿这一切都毁在我的手中。”

“我会亲手毁掉这一切，然后吞下她们的血气逃命去。”

“天魔神一无所得，当然不能算赢。”

“既然祂不能算赢，那我也不能算输！”

宫无名微弱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而后跳动的一下比一下更有力。

力量开始复苏，肉体也开始自愈。

“我会毁了这一切，遁逃而去。”

“在暗中积蓄力量，直到复仇的那一刻降临。”

“这场战争，我最终一定会赢。”

天魔体又重复了自己的回答。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了。

遁入辉煌的朝阳里。

由于神魂链接的存在，这个答案不仅存在于真武合龙体内纳空的那三个女人能够听到，那些与衍自于天魔影、衍自于无妖体的姐妹们也能听到。

她们都听真了天魔体的回答。

但她们没有沮丧，也没有意外。

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帮助主人赢下最艰难的这一场战争！

天魔不死，无妖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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