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还想说什么,李璋已经暴怒地挥手:“还不快去!天黑之前,我要别院干净得像从没人住过一样!”
待众人退下,李璋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不断回想着那女巫被关押时的情景——
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些流民应该不会引人注意吧?
这时候,他绝不能在别院现身,否则一旦事发就更说不清楚了!
长安西市,人牙子老孙头被五花大绑扔在狻猊阁的地牢里.
墨十七蹲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孙老头,听说你最近生意不错?”墨十七咧嘴一笑,刀尖轻轻划过老孙头的衣襟,“给嗣道王府送了不少'货'?”
老孙头浑身发抖,冷汗涔涔:“阁、阁主饶命!小人只是做点小本买卖,哪敢得罪贵人……”
“小本买卖?”墨十七冷笑一声,刀尖挑起老孙头的下巴,“九十九个活人,全送进嗣道王别院,再没出来过——这叫小本买卖?”
老孙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墨十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我送你去见阎王;要么,你去京兆府告发嗣道王府强掳良民,有去无回。”
老孙头瘫软在地:“阁主……那可是嗣道王啊!小人若去告发,岂不是找死?”
“你不告发,现在就得死。”墨十七将短刀扔到他两腿中间,“选吧。”
老孙头惨叫一声,终于崩溃:“我告!我告!”
别院外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不多时,一大帮京兆府的官差在鱼彦博的带领下直接踹开了嗣道王别院的大门。
管事脸色大变,慌忙阻拦:“这是嗣道王的私宅,你们岂能擅闯?”
鱼彦博冷笑:“私宅?有人到京兆府告发嗣道王府强掳良民!”
看到衙役们身后是被五花大绑的老牙子,管家知道雇工的事情已经败露,只好道:“
什么强掳良民?前几日,我是到人市上雇过几个短工入府干活,这也犯了王法么?”
“这些人出来干活后就再也没回去,你怎么解释?”鱼彦博质问道。
“别院的避暑游廊修好了,那些短工干完了活自然就走了。我岂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们从前也是在老嗣道王手底下做事的,岂能如此不问青红皂白污人清白?”管事嘴硬道。
“在下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不是嗣道王府的家奴!”他一挥手,“是不是污人清白搜一搜便知道!”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
管事的阻拦不及,只好连滚带爬地派人去王府通知李璋。
“完了……全完了……”
地窖门一开,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鱼彦博捂住口鼻,脸色骤变。
地窖深处,十几个大陶瓮整齐排列,瓮口密封,却隐隐有黑气渗出。
角落里堆着数十具干瘪的尸体,皮肤青紫,眼眶凹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
最骇人的是,地窖正中央摆着一口乌木棺,棺中躺着一具年轻女子的躯体,肌肤莹润,宛如沉睡。可她的腹部却微微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鱼彦博胃里一阵翻涌,强忍恶心道:“快!把这里封了,立刻派人通知大理寺!”
哪知衙役还没走到别院门口就遇到同样急匆匆而来的崔元礼、许孟景、刘禹锡三人。
“小吏见过三位上官!”
“鱼主事倒来得快!”崔元礼闻到熟悉却又浓郁百倍的味道,紧紧捂住口鼻,艰难地客气道。
许孟景和刘禹锡早就扶着墙吐得昏天黑地了。
“京兆府接到人市一个老牙子的报案,这才过来的。里头实在惨绝人寰,不堪入目,三位上官,咱们还是出去聊吧!”
崔元礼压根就没打算进去,听了这话立马让身后的仵作们入场,又从善如流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