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被烧了,田被占了。然后老奴又说,每个有粮食六斗的才是‘有谷之人’,而连六斗粮食都没有的呢,是懒汉、是贱民。

他说这些无谷之人不配活,要把这些人都赶尽杀绝,于是我把所有的铜板、粮食给我弟弟,他捧着六斗粮跪在那些人面前。

然后,那些人笑呵呵地拿走了他的六斗粮,用绳牵套住他的头,把他拖在马后面,一直拖成了烂泥……

我弟弟死后,那些人还在说他是无谷之人,是懒汉,说我们汉人都是不事生产的贱民,呵呵……”

高延阴恻恻地笑了笑,问道:“将军,你说,我们是懒汉吗?”

“高延……是我带着你逃离辽东的啊,我带着你逃走的啊……”

“你以前会回答我的,我们这些人是懒汉吗?”

孙仲德大哭,低声哀求道:“这些事都过去了,过去了啊……”

“对你而言过去了,但我回到辽东,没找到我的家。”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尽力了……我尽力了!不是我们背叛楚朝,是楚朝背弃我们!”孙仲德吼道:“是你让我反了楚朝的!”

“我让你反抗,没让你投降!”

“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被逼的啊……后金是那样、楚朝也是那样,我还能怎么办?!”

“现在不是那样了。”高延道。

孙仲德话到嘴边,语气一滞,道:“但我回不去了,你回得了头,我回不了头了,没有回头路给我走了啊……”

高延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摆在栅栏里。

“这是毒药,当年你带我逃出辽东,我也为你效力了十余年,这是我还给你的最后的恩情。”